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（十四）

程世运挥了下手。医生们首先退了出去。

事实证明也没有人比她在此刻能做的更好。

杜氏发觉，陶骧也发觉。

“我没法冷静……我娘……”她开口，一转身对着房门，她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形，越是看不到，心里越痛苦，“这个时候，还有什么用……”

她没有说别的，只是说：“拜托你了。”

陶骧说：“还有很多事要做，你冷静下。”

陶骧点了点头。

静漪水汪汪的眼，眼白似是被染红了，而且越来越红，呼吸急促，显见气息是在被她强制性地压住，才没有在这个时候爆发……她没有动。

没人跟着她进去，她脚步慢的，仿佛是要一步一个脚印。

黑的，全是黑的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静漪终于忍不住，闯了进去。

她穿了。

陶骧就见她藏青的袍子闪着光……

静漪走出房间的时候，他并没有立即跟上去。

陶骧拉住她，低声说：“你给父亲一点时间。”

他觉得她需要自己单独走这么一段路……深沉的夜色中她的身影惨白，却越加显得坚强而有韧性。

陶骧硬是将静漪带出了房间。静漪眼看着房门在他身后被合上，清醒过来，立即就要回去。

她正专注于做好一个孝女。

下床来，穿上那粗麻覆着的鞋。不用秋薇伺候她，她安静地将孝服穿上。满头的发簪全都换成了银制。闪着银白光，亮的刺目。

静漪的肩头松了一下，只有一瞬。

她转身时看到陶骧。

“他们毕竟是夫妻，静漪。”陶骧终于说。

一身素服的陶骧，沉默地站在那里，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