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风轻云净的石 （三）

静漪看张妈在病床边打盹，没有惊动她，给她披了件外衣。

她忽然间心跳加速，冲口而出道：“陈维律师托人来见我了。”

静漪坐到病床边去，替陶夫人掩着被子。听到一声细微的呻吟，她起身查看。伸手摸摸陶夫人的额头，并没有发烧。看她唇有点发干，拿了纱布沾水替她润着唇……这一来却将她弄醒了，

“这就了不起呀。”陶夫人咕哝一句，却没有大声。

“除了那份名单，你手上没什么有价值。陈律师很值得信任，始终在想办法做好他分内之事。那份名单也不是因你泄露的。”陶骧简洁地说，“此事亦非程之忱所为。是日本人不愿看到我们团结一致。之后又被人借机生事。当时情势很复杂，远非你能掌控。”

尔安母子在一旁听了，齐齐笑起来。

“我一直以为，至少是我疏忽大意了，才会被人拿到资料……而且我确实动过那样的心思，想逼你就范。”她说着，低头。

陶夫人清了清喉咙……

静漪仔细地问了常规问题，说：“您恢复的很好呢。”

陶骧看了她，伸手轻轻扶了下她的手臂。她不由落泪，低声道：“那时的确恨你，可我……从来没想过不要他们……意外来的太快，我来不及想那么多，只知道能离开也好……我以为你……再不想见我……灿儿，我后来才知道的……”

毕竟是上了年纪，她看陶夫人的样子，一场手术下来，憔悴的很，看上去老了很多，不禁语气放的更和缓些。

静漪鼻尖泛酸。心里的难过并不因陶骧如此说而减少半分。

遂心发了呆似的看着静漪，直到静漪和她说再见，她才回神似的，一直将静漪和其他医生送出病房去，过了好一会儿才跑回来对着祖母叫道：“奶奶，我妈妈好了不起！是吧？”

“我当然要调查清楚。真被你算计，也得知道你手上东西的实在分量。”陶骧说。

静漪再来病房的时候，已经换下了白大褂。

“你早就知道……”她望着陶骧那平静的脸，似乎她说起的往事，已经不会带给他触动。可她还是觉得心潮起伏。

尔安母子带遂心回家去了，病房里只有陶夫人和守着她的张妈。

陶骧只是嗯了一声。

“我嘱咐过陈律师对你保密。如今时过境迁，更没有提起的必要。但你知道了也好，绝口不提，倒不如说开来，也就真过去了。”他说。

陶夫人正吃药，听她说，忍不住皱眉道：“有什么了不起？”

陶骧示意她，两人继续慢慢地散着步。

“妈妈都可以把奶奶的病治好，还不了不起么？”遂心问。

静漪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