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风轻云净的石 （三）

静漪听他这么说，就知道他已经听出自己没说实话了，脸上就有些飞红，说：“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合适。”

“菩萨送你来人间，是不是专门跟我过不去的？”陶夫人轻声问。

陶骧站下，慢条斯理地问：“我哪有机会说？”

静漪坐了，见她望着自己，有点局促。

“还有，那天……”静漪轻声说着，有点难以启齿。狠了狠心，还是继续道：“那天打电`话给你，我是急了。麟儿年纪还小。我不忍心看着他这么小年纪就参军……刚刚才听夫人和大小姐说了些……你怎么不说呢？”

其实她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了。可是大概因为从前的缘故，总还忘不了她作为婆母大人时候的权威感，时不时会被触动，让她紧张。

陶骧走在她前面，似乎是没有听出来。她这才放心了些。

静漪点头，看着他。

睁开眼看到是静漪，她又闭上眼。静漪正尴尬，就听陶夫人说：“真疼。”

“不过也难怪你，我的确是赞成的。”陶骧说着，微微一笑。

静漪说：“忍不了的话，打止痛针吧。”

“对不住。”她低声道。

陶夫人见她局促，就有些出神。

“不顺着她行么？都已经给你宠成这样了……”静漪倏地住了口，分明觉得自己的语气，竟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。

她还没回到上海，就接到了静漪要回国的消息。能猜到静漪为什么回来，难免怒火中烧。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气度，亲自登门与她交锋。多年过去，静漪的确有很大的变化……她得承认，看到这样的静漪，她并不觉得意外。静漪与她第一次见到时候的那个柔美中带着青涩、温柔却不失倔强的少女，已经大不相同。可从那时候起，她就料得到，总有一天，静漪会是现在的样子。美丽，自信，坚强，有成就，有担当……只是当时她设想的成就，并不是如今这样的。

陶骧走了一会儿，才说：“别太顺着她就好。”

她以为那个少女，会是陪在儿子身边的好太太、会是陶家的好媳妇。作为好太太和好媳妇，承担和延续陶家女主人的使命，也未必不是一种成就。

陶夫人摇摇头，说：“不用。能忍。”

想一想，可不是，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大光其火……她脸上不禁发热。

她要坐起来，静漪小心地将她扶好，轻声问：“要什么么？”

静漪怔住。

陶夫人看着她，说：“你坐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