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（十六）

“七哥先使母亲有个预备，露了些意思。七嫂能有机会出洋念书，这当真是好极了。可是七嫂，我想一想，都觉得舍不得你一去这么久呢。我晓得七嫂一日未能达成心愿，便时时惦记；若始终意思难平，七嫂在七哥身边，一日一日的，只怕都是难过。”尔宜挽了静漪的胳膊，轻声说。

静漪和尔宜走在一处，少见的姑嫂俩都不讲话。

“陈妈，我这两日不知怎么的总梦到从前的二太太。看又看不分明，总觉得就是她，仿佛是有什么事的……凑巧骧哥儿又来，最近他的大事儿多，会不会有什么不妥？”陶老夫人说。

尔宜见静漪心事重重，分别时才说：“七嫂，姑奶奶说的也有道理的。”

陶老夫人看她，陈妈见看出她神色有些不对，忙问：“老太太，要不去歪一会儿？”

静漪看了她，不说话。

陶因泽看静漪的眼神，哼了一声，说：“我晚生些年，赶上这会儿，许是也会同你一样，为了自己能干点什么事情，当个有用处的人。我倒也赞成你的。”

静漪刚刚被陶夫人责备过，神态间多少有些不自然。看她别扭，陶因泽问：“这是在哪儿受了气来的？”

静漪手停了停。

那边静漪出去之后，好半晌都没有静下心来。走出很远去了，还有些愣愣的。待她回神，已经走到了陶因泽的院子，定定神进去，听到笑声，原来是尔宜在陪陶因泽说笑话解闷儿呢。看见她来了，尔宜亲亲热热地问她昨晚上睡的好么、给她让地方。

“若能出去，就去吧。这几年我看你虽在这里，心总是不定，憋屈的很。何况不让你看看外头，怎么知道家里的好？”陶因泽挥挥手，让静漪和尔宜都住下，“我骨头疼。”

陈妈看她出了神，水烟都熄了，过来替她点上。

尔宜如今愈见成熟稳重，有时候颇像尔安，说话做事，也有了陶夫人的风范。

陶老夫人待她走了，仍静坐在原处。

静漪知道尔宜同她说这话，定是经过深思的。

陶夫人再坐一会儿，也就去了。

陈妈看她没有别的吩咐，也就默默退下了……

静漪待她歇歇，到底同尔宜一道，将她扶着出去院中，晒晒太阳，看看梨花。

陶老夫人听了，略心安些。

陶因泽或因教训了静漪一通，精神格外不济，不久陶因清姐妹来看她，她也懒懒的，早早打发她们都回了。

陈妈想了想，说：“可能时气不好，老太太您又在道观，太清净了，有些事就想的多些。再者您对七少爷的事儿又上心，难免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