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（十六）

她语气淡淡的，似不加褒贬。

静漪也只是自己猜测，过一会儿，鼓声渐渐远了，她才刚要吩咐开车，忽留意到此处，正是那晚看花灯时流连的所在……她吩咐老张一声，自己下车来。

“这个儿媳妇，你实在是不满意。”陶老夫人说。

秋薇也认出这地方，跟在她身后，还说：“小姐，还记得那年在这猜灯谜？那莲花灯可挂了大半年呢。后来还是张妈说，挂了灰，颜色也不鲜亮了，才丢开……那些葫芦倒还都在，我给挂在小姐书房的窗上呢。话说着，已经有两年，没出来看花灯了……”

陶夫人忍了忍，也不想在老太太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了，说：“母亲，我总觉得，这事不能由着老七和静漪的性子来。陶家何曾有过这样的先例。她是陶家的媳妇，就该守陶家的规矩。进门三年，毫无建树。我看着，老七那心思虽说也深了些，总也有她是不肯安心的缘故。”

陶夫人听着老太太维护静漪，忍着没有说话。

静漪便吩咐司机老张，先找个地方吃饭，再回家去。

“她的品性咱们都是摸的清的。不至于出什么岔子。”陶老夫人和缓地说。

静漪从车窗帘子缝隙中看着繁华的街道。街面上有人在舞太平鼓……车子停下来让路，太平鼓队从车边经过。静漪纹丝不动地看着打鼓的队伍行进着，鼓声震耳欲聋。

“是。我就是听了他的话，才坐不住了。他马上要出征，这不是让他不安心么？再说，母亲，静漪这一出去……往下可就不好说了。”陶夫人说。

静漪想着，可不是么。

“该说的，刚刚你都说了。让老七和她商议着办吧。老七允了，难不成咱们一力反对？不就把事儿弄拧了么？”

其实那晚若论心情，谁又真有那样的兴致。也该当是遇见，该当同他走那样一遭……她眼看着这满眼繁华。

陶夫人说：“母亲，我怎么能不急？若在平时也罢了，还是老七要去打仗的时候，真是太不像话了。老七那天不声不响地来这里一趟，还能为了什么？母亲，这几年我总不说什么，到这会儿再不说出来，我也不痛快。”

快满三年了，那一眼看过去的繁华景象，似乎从未改变过。

除了那年元宵节，和陶骧在街上看花灯，见识过太平鼓，她已经有很久不曾听到这让人热血沸腾的鼓声。

“老七的意思，准她出洋？”陶老夫人问。

她心里一动，仿佛记得太平鼓有祈祷战胜的意思。

陶夫人却觉得老太太话中有话。想一想，大约是自己语气重了，略一缓和，道：“母亲，我不是看不到她的长处。静漪若是肯，再没有比她能干的太太了。就是现在我把管家的事务交给她，她也未必做不来。可就是这一样，总不肯安心伴在老七身边，若让我说满意，无论如何都不能。”

她一问，秋薇和老张却都摇头说不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