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十九）

……

他看到静漪脸白了下来，也有些后悔自己语气重了。

飞机起飞后好一会儿，逄敦煌才转身朝着停在一边的轿车走去。

逄敦煌说：“牧之都安排好了，你不要再横生枝节。”

“去南京。”静漪说着，站了起来，“我要去见程之忱。”

“我刚才不该语气那么重。”逄敦煌说。

她听到马家瑜说七少奶奶您冷静、节哀，七少安排您去上海的。

静漪看着他们忙碌，进去拿了大衣和手袋，出来时轻声说：“走吧。”

她冷静的很，也不觉得悲伤。她就是要马上去南京。她得问问三哥，陶家已经有人为了抗日牺牲了，他该怎么做……她觉得自己很冷静，冷静到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凝固。

“日本人。昨晚十点钟。”马家瑜见静漪冷静，略放了点心。但她喉咙哽咽，也说不得几个字。“七少奶奶……”

“为了平定这场风波，牧之付出很大代价。他的确少有摆不平的事情，可问题不在这里。而是你，怎么忍心那么对他？”逄敦煌严肃的很。静漪不声不响地走在他身旁。“仲成被扣在南京了。”

“那么，我们现在去哪里？”静漪问。

逄敦煌替她展开大衣，看着她平静的面容，似完全不为他的话所动，忍不住又要动气。一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，此时任何话恐怕都多说无益；可正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，往后再见，遥遥无期，他实在有些忍不住。

“上海。金太太到时会在机场接您。”马家瑜回答。

秋薇怔了片刻，才答应着去了。逄敦煌的副官元秋也在外头，帮着将静漪的行李拿出去。

雅媚……瑟瑟……她亲爱的……

静漪却说：“不用了。车子在外头等了吧？秋薇，你让人把我的行李放到车上去。”

静漪忽觉得喉咙里一阵腥甜，一张口，吐出的是鲜血……

秋薇狠狠地剜了他一眼，低声道：“小姐，到时候用早点了。”

静漪先一步出了门。外头寒气逼人，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
静漪说：“告诉机长，更改航线。”

逄敦煌看了她温柔的笑靥，呆了片刻，才道：“静漪，你不该。”

马家瑜愣住。

静漪看了他，对他微笑，说：“没关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