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无影无形的光 （七）

“看这样子，后来你还是屈服了家庭。”逄敦煌看出静漪有些避忌，也猜得到她在想什么。

有马蹄声响起，那点点黑影形成一线，迅速向她移动过来。

静漪就觉得逄敦煌这坏笑，真让她恨不得把棋盘掀了砸他脸上。

风雪很大，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。

“别的我可能不知道，你嫁的不情不愿，可都写在脸上——而且陶骧也知道。”逄敦煌原本想板足了面孔，但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。

山谷中静的只听得到风声，她站下，喘了口气。悬崖峭壁在白茫茫中成了黯黑的背景，显得人渺小如蚁……她能看到远处点点的黑影。也不知那究竟是什么。

“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。”静漪轻声说。

她禁不住对四哥看了又看。

“七妹，你还有几发子弹？”逄敦煌问。

这有点怪。

“四发。”七姑娘立即回答。

看他们这样说话，倒有点像是朋友……七姑娘挠挠头。

那位七姑娘送她出门时声音细细地交待过她：“一直往前走，就看见你男人了。”

“也是，谁能真的抛下骨肉亲情？你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。”逄敦煌正色道。

她男人么……雪花落到睫毛上，融了，眼里雾气腾腾的。

静漪不说话。

看不清远处，却也没有勇气回头看——到这时脚下仿佛是棉花团，每踩一下下去，都深浅不一。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倒在这棉花团上……

“那咱就听个响儿？”逄敦煌对七姑娘眨眨眼，“反正陶骧也没少送咱礼。”

七姑娘在一边一乐，给他们续了水。

“听四哥的！”七姑娘笑着，把枪架在炮台上，瞄准了静漪……

逄敦煌果然伸手护着棋盘，说：“别别别……别拿这棋盘撒气，老爷子就没剩几样好东西留给我。您把那画贬的不值钱就罢了，再把这给我交代了，回头我再拿什么蒙人去呀？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。”

此时静漪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走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