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难分难解的局 （五）

陶骧轻声说：“最近要陪父亲去一趟南京。”

她胃口好总是好事。

这时候才知道今晚的月色有多好，楼下的窗帘都没有闭合，明亮的月光肆无忌惮地投进来。在这大片大片的银色月光里，有一点红光，明明灭灭。

静漪摇头，说：“就是下来走走。”

客厅里黑乎乎的，一盏灯都没有开。

陶骧点点头。

她点点头。

热水汀兹兹冒着热气，偶尔有咕噜咕噜的细响……

她似乎犹豫了下，才慢慢地走下来。

她有些紧张，想立即转身上去，却也知道自己笨拙，不能利落地说走就走了的。

动作有点迟缓，身子有点笨重——其实她样子还是很好看的。已经显怀了，身上的裙褂宽大。屋子里总是很暖和，她穿的并不厚。此时是夜里，也不过多加了件一斗珠的长褂。头发又长长了些，已经垂到肩下，面庞丰秀些，人简直珠圆玉润起来——才不过下个楼梯，有点气喘，来到他面前，面庞红润起来。

她在楼梯转弯处站住了。

两个人说话，惊动了值夜的仆役。他挥手让他们下去不要来打扰。回过身来看到她站在窗前，看着外头明亮的月亮……月光再明亮也总有些清冷的。但是她的模样真是温柔又温暖。

她小心地扶着扶手往下走了几步，又停住，有点怪自己疑神疑鬼的。但站住了，到底没有立即转身上去。想一想，还是轻手轻脚地下楼去。

静漪发觉陶骧在看她。

心里便是一动。

他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了……但是她站在那里很久，他都没有动。她眼看着那点红光都消失不见了，他仍然保持着那个坐姿。他的脚边，趴着的是白狮。白狮一定是发现了她的，但是它只是转了转头。

“要什么东西吗？”他问。

是陶骧。

张妈常说，少奶奶夜里醒了或者睡不着的时候，总要加一餐的。

她闻到淡淡的烟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