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（四）

静漪看了看圈内的花灯，指着那个莲花灯说：“就那个吧。”她看莲花灯精巧，且是距离上比较适中的。

隔着美人灯，那声音的主人握着的是灯下穗子。

陶骧索性将大衣脱下来交给静漪那好。自己伸展了下手臂，再去开那弓，比之前又分外重视了些。这么硬的弓，还是被他慢慢打开了。如此一开一合有三个回合，他方才比着箭，问静漪：“要哪一个？”

“唷，这可巧了。二位同时猜对了谜底。”看灯棚的伙计笑呵呵地说着，回头喊道：“掌柜的，这里两位同时猜中灯谜该怎么算？”

静漪见老汉依旧笑眯眯地望着他们，心想原来如此，哪有那么轻松就讨了便宜呢？

“这不算的。”老汉笑着说，“不能算、不能算。再来、再来。”

图虎翼摸摸后脑勺，说：“是，我一边担心，也没耽误了逛灯会。爷，要不要买几个葫芦？少奶奶没见过这个，准喜欢，这家的好……等会儿去买点烤面筋啊、甜醅子、灰豆子什么的？还有糖油糕！先买葫芦……”他引着陶骧往一旁卖葫芦的摊子去。

静漪看了陶骧一眼，他歪了下头，看那老汉。

陶骧看了眼静漪——她正在仰头望着一盏美人灯上的谜面……

身后的人群里一片笑声，听得出来是女子居多。

静漪略偏了下头，手松开布条，那女子也松开灯穗，对静漪微笑颔首。

陶骧倒也不理会这些，只是将弓拿在手中又琢磨了下，摸着下巴说：“还真是我轻敌了。”

静漪打量着对面少妇打扮的女子：一身素服，身姿婉约，高挑飘逸，面上不施粉黛，暖光下仍有种苍白瘦削之感，身旁的使女家奴护着，更显得弱不禁风。静漪见她气度不俗，恍惚间竟以为自己看错了人，一愣之下，少妇经身旁使女提醒，抬眼一望，似也是愣了愣。

老汉这铺子不小，灯棚也大，客人众多。陶骧人物又出众，打他站在这儿预备开弓射箭起就不少人被吸引驻足，此时见他一出手便失利，更觉得有趣，于是里三层外三层，这会儿倒不是他们看花灯，是看花灯的看他们了。

“这位是陶家七少奶奶吧？”她轻声问道。虽是询问，语气却笃定。

“使小生……目……视东墙，恨不得……什么什么于汝台左右……小姐，那两个字怎么读？”秋薇指着一盏美人灯下书着谜面的布条，问静漪。

他瞄准着莲花灯，嗖的一下将箭射出去。不想这箭出去之后竟像是偏了十万八千里，没射准莲花灯，倒把旁边一个五子登科给打中了。

“腋翅。使小生目视东墙，恨不得腋翅于汝台左右……这句是出自西厢，你知道的，就是崔莺莺和张生……”静漪说。她仔细看着谜面，“这个有意思……是什么呢？目视东墙……可是‘面壁思过’？”静漪的手触到布条。

陶骧说：“就它了。”

“面壁思过！”有一个柔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