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（五）

静漪问：“除了他们呢？”

杜氏笑着说：“也好，你去吧。晌午不过是自家人吃饭，你若乏了就自管睡去。”

她站起来，走出房门一看，守在外面的却是四宝。

静漪脸红的什么似的。

静漪咬着嘴唇。

宛帔见杜氏这么说，轻声道：“太太快别提了，提起来真是让人羞于出口。”

秋薇知道静漪问的是陶骧，急忙摇头，说：“我哪儿敢跟太太说。之忓应该也没说。不然太太……”

“宁可枝头抱香死，何曾吹落北风中……”她低声的念着。

静漪脸倏地便红了，嚅嚅的道：“是……”

天色渐渐的亮了，近前水面上的波光从金红色至浅银色，枯荷都染上了金边。水边架子上的菊花还没有收，稀稀落落的尚有几支菊花不肯在风霜严逼下落败——她望着，想起很久以前母亲画过一幅秋菊图。母亲握着她的小手题了诗在上头的。

她正忐忑，不想坐她身边的之鸾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看过来，那眼神竟是冷冷的。她怔了下，想看清楚些，之鸾却又转脸去仍同五姐之效说话了。

静漪等在那里。

“这难道还是什么大事儿？昨儿晚上你走了，他们来同我说，老三被段家老二他们闹洞房闹的太凶，没法子竟然唱起了校歌。都是昨儿大喜之日闹的，都没形没状的。又不是日日如此，说得过也就罢了。”杜氏笑着，又嘱咐宛帔别责怪静漪了，说：“哎哟，光顾得咱们家这忙的脚不沾地儿了，姑太太那边也还不知怎样忙呢。听说老太太贪凉，昨晚吃了个柿子，半宿开始闹肚子，折腾到早上。你记得提醒我再遣人去问安。”

静漪沉默了一会儿，却问：“跟太太说了？”

宛帔说：“这就让人去吧。”

秋薇老实的回答：“不记得了。我哪儿还顾得上看都有谁在场啊……小姐，回了咱们园子里，你就老是笑，还老让我们跟你跳舞。乔妈气都快喘不过来了。慧安小姐说你喝的酒后劲儿太大了才这样……小姐你昨天喝的什么酒？”

“我去吩咐吧。”静漪趁机站了起来。她极想出去透口气。

“你这不算什么。老九醉的在花房也不知睡了多久，阿倚绕世界找不着他主子，急的什么似的。还是他们收花架子，才看到他，简直没醉死过去呢。你看看他，这会儿还只管犯迷呢。”杜氏笑着说，她看了看宛帔，对静漪道：“你娘一定是要责备你的，要是她说你，你就来告诉我——想当年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，爹爹就纵容我们喝酒，也有过醉的歪在马槽里不知东西南北的时候呢。我们母亲知道了也打也骂的。可是下回看到酒仍是馋，咦！倒是嫁了你父亲，他自个儿虽是海量，就是不爱喝酒，也不喜欢人家喝酒，倒拘束了我，时候久了也就搁下了。早起我听三太太说起，觉得可乐。”

“早。”静漪点头，走到母亲房门口，因屋子里悄悄的，便也悄悄的跟乔妈说，让她进去看看太太准备的怎么样了。乔妈嗔怪的看她一眼，小声道：“太太心气痛又犯了。小姐，太太这阵子因为三少爷的婚事操了多少心，身子也不好，你可要乖。”她说着就进屋去了。

宛帔端了一碗茶过来放在杜氏手边，轻声说：“太太别惯着她……”瞪了静漪一眼。

“十小姐，早。”四宝正在打拳，见静漪出来，急忙问安。

“早起我一看你和漪儿进来，就知道你一定是骂过漪儿了。”杜氏笑着，低声道：“我越琢磨，越想看看文静的漪儿醉了是什么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