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（九）

陶骧面色有些严峻，不知他在想些什么。

是电灯亮了起来。花园子里顿时被灯光照亮了大半。

好一会儿，陶骧看着静漪抱了一捧玫瑰花向他们走来，才轻声说：“我本想等仲成和敦煌彻底平定新疆，再大大的庆祝一下。既然这样，父亲，我们当然要给费特使这个面子……不过，眼下最要紧的，是后日奶奶的寿辰。您说呢，父亲？”

陶骧看着远处。

静漪整理了下衣裙，迅速瞟了陶骧一眼——陶骧则望着向他们走来的父亲。父亲的随扈史全紧随其后，还有个提着灯笼的老仆——静漪碰了碰他，问：“还不快过去？”

玫瑰丛中的静漪，正手执短刀，将采下来的玫瑰花枝干上的刺剥掉……

陶骧低声道：“是父亲。”

“这么说来……费玉明在此地居留已经有一段时间。”陶骧说。

“你可知道，会有人抓住这句话，大做文章？”陶盛川问道。

陶盛川远远地先站住了。

“这并不出奇。”陶骧还是皱了眉。

陶骧挑了下眉尖，走在前头。

陶盛川沉吟片刻，道：“自从我卸去军务，也想找合适的时机卸去政务。眼下倒是个好时机。”

电灯的路线是经过特别设计的，从南门进来的蜿蜒小路，沿途都挂着电灯，又恰好穿过花圃。

陶盛川点着头，道：“他要在返回南京之前，借颁布嘉奖令，办庆功宴，就在三日之后。”

陶骧扶稳她，看她妥当，才将她扶下栏杆。两人都看到花园南门处进来了人。

陶盛川看着儿子。

静漪揉着眼，适应了光线。

池塘上的微风吹来，清凉的携着莲叶清香，她的脸仍是热乎乎的——刚刚此处是暗了些，可难保灯光亮起的一刹，她和陶骧亲密的举动，没有被看到……她不禁双手交握。

陶骧说：“虽然父亲早有此意，倒也不必急在这一时。父亲一退，那些人老的老、小的小，恐怕都难当大任。”

静漪摸摸地摆脱他的掌握，轻声道：“让父亲看见这样不好。”

“我已经正式向南京递交辞呈。过几日就该有消息了。继任者，我推荐了几位，正像你说的，老的老，比如蒲老，倒是极合适的；小的又小，虽初露峥嵘，毕竟缺乏历练。恐怕都不能入索长官的法眼。所以将来这位新上任的行政长官，倒真不一定是何方神圣。”陶盛川说。

陶骧垂手，拉起她的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