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（十五）

施密特医生浓眉一扬，笑道：“你说的很好。下回来，精神好些了，我再跟你聊天。”他微笑着，对静漪说，“给她打针吧。”

“不疼。”遂心的嗓音有些沙哑无力，搂着图太太的身子，转了下脸，看着静漪，说：“谢谢你。”

静漪停下来，看着这对若有所思的乌溜溜的眼睛。

针扎进了遂心细嫩的皮肉中，推进药水的节奏便更慢。一点一点的推。拔出针的动作倒迅速。她替遂心揉着，轻声的问：“不疼吧？”

“你在想什么？不困吗？”她问遂心。看看时间，药效该发作了。

过了一会儿，她才在遂心的皮肤上涂着碘酒。很慢很慢的。

那乌溜溜的眼睛定定的瞅着静漪。听静漪问，眼珠儿转了一下，抿了下嘴唇。

她的手有些发颤。银针发出亮闪闪的微光。

“我认得你！”遂心忽然一把抓住了静漪的袖子，“你今天怎么成了护士？”

程静漪将药箱打开，她在水盆里净了手。戴上手套，拿砂轮磨了下药瓶。药液抽进针管里，她捏了药棉。图太太哄着遂心，让她趴到自己身上。静漪伸出手来，轻轻的按着遂心的臀部。柔软的、热乎乎的。

静漪愣了愣，笑着问：“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？”心砰砰的跳着。由着遂心抓着自己的袖子。孩子的手劲儿软，其实没多少力气。她却觉得加诸在衣袖上的力量，有千斤来重似的，让她一时动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