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 《美人如花隔云端》（七）

陈妈抿嘴笑笑，摇头。

她边走，边回头看了冯老夫人——其实老人家通身无可指摘之处，完全是个端庄尊贵的老太太呢，想来还是要在头回来拜见的外孙女婿面前礼数更周全些……她出来，门边的丫头给她开了门。

静漪点头，问道：“姥爷没说撵我们走了？”

陶骧正站在正间候着。有婆子来给他上了茶，他仍站着，没有坐下去喝茶。

“程先生让转告您，让您在这儿陪着老太太，有什么事儿也方便照顾。”陈妈说。

“你去歇着吧。从上海赶过来，一路上多辛苦呢。”冯老夫人说。她看看陈妈。陈妈便说厢房里卧具都是现成的，他们住进来时，房东已经提前预备下。她刚刚又让人去收拾了一番，程小姐过去歇息就好。

陶太太……听听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。

静漪拔了针，替她揉着。等她重新躺好，又守在床边。

陈妈进来回禀，说太太，陶司令求见。

静漪轻声细语地同她说着话，分散下她的精神，听到她轻叹，以为自己手重了，正要再轻些，才听清她说的是：“真也难为有这份儿孝心……”

外头细雨霏霏，他身上湿气很重。但穿过庭院进了屋子来，却又仿佛沾了一身的幽香……刚刚抬头向亮处望时，隐约看到一树梅花掩映下的窗子里，虚虚一晃的美人身影——他深觉这两日大战前积聚于身上的戾气和血气，刹那间消弭些许。

静漪暗暗叹口气。

他听到熟悉的轻缓脚步声，回过身来，还没看清出来这人，就听见“哎哟”一声。

想来外祖父无话，父亲是无论如何不便进来的……于是这么长时间，父亲就在外头候着么？

陈妈说着话瞅着静漪，默默地微笑着。静漪被她瞅的有些脸热，转脸望着冯老夫人，也不说什么，只是望着。

冯老夫人笑出声来，照静漪的意思慢慢转身，伏在床上。陈妈过来帮忙，让静漪给她注射。

冯老夫人委实心情畅快，推了推静漪，说：“明明是自家人，还不快些开口，让姑爷在外头等这么久……你先去。”

静漪转脸对冯老夫人眨眨眼，说：“姥爷就是撵我们走，也不走。”

静漪也不知为何更觉得不好意思，抿了下耳边的碎发，见外祖母是要修饰一番的样子，只好先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