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八）

他走的越来越近了。

程之忱夫妇的随行人员并不多。等到进了屋，静漪看了眼，除了程之忱夫妇，屋内全都是陶家的人。而她与三哥，则是时隔一年之后再见。也许是被困虎跳峡有点久，或是这场大战太耗心神，又许是如今身在高位要操心的事太多，他的外貌看起来是老了好几岁……静漪默然地站在一边，听着他们说话。在场的人就这有限的几名，气氛并不热络，却也并不疏离。仿佛彼此间曾经经历的大战和敌对，果然就随着一纸和平协议尘埃落定一般……

“三嫂，我决意同他分开。”她说。看索雁临脸色一变，她继续说：“但有一样，即便如此，三哥日后若对牧之过河拆桥、不仁不义，或为一己私利做些伤及牧之和陶家的事，他便对不住今日拖着病体仍心念天下苍生的那位老人！也就休想我再认他这个哥哥。”

雅媚当然明白尔安的心情，也并不说什么。两人一道等着静漪。这时候有人来，却是秋薇来探望静漪了。静漪便带上秋薇一起过去。

索雁临没有想到自己几句话，让静漪有这么大的反应。她试着缓和气氛，说：“小十，不可冲动。方才只是我的一点想法。主要也是希望你和牧之能有一个更好的结果。”

静漪看前头，连雅媚都迈步出了琅园大门。身后就只跟着秋薇和索雁临的秘书，自是不怕她们听见什么的，于是她说：“不知道我有没有领会完全三嫂的意思……三哥眼下刚刚度过难关，局势尚未完全稳定，牧之虽做出承诺，毕竟他囤重兵于西北，加上陶家在此地的声望，仍是心腹大患。若我安心留在他身边，或可成为他与三哥关系稳固之纽带，哪怕有三两年时间，都足够了。是吗，三嫂？”

程之忱站了起来，郑重向陶盛川鞠躬告别，陶盛川欠了欠身，已经气喘。程之忱忙让他躺好，说：“请陶公保重身体，之忱日后再来探望陶公。”

索雁临看了静漪，轻声说：“白陶两家若没有八小姐和文谟的婚事，这一次未必肯同进同退。牧之能在紧要关头当机立断，也未必不是考虑到你的立场。”

陶盛川点头。

“三嫂，如果这也是三哥的意思，请三嫂转告三哥。三哥与牧之，甚至文谟，都不是会让一个女人能影响决定的人，这是其一；其二，我与牧之若从今往后仍在一处，必定是因他敬我爱我，而我对他亦如是，不涉其他；其三，从一年前离开南京的那日起，对程家我已仁至义尽。我早已说过，程家的事我再不过问。至于三哥，他想要牧之、文谟，他的盟友或是部下忠心不二，以三哥的韬略识见，办法多的很。”静漪说着，示意雁临一起往外走。

尔安眉头皱起来，说：“我走时还当已经和好了。”

静漪见雁临如此，态度也有所软化。

“外头都停战了，家里还没歇火。”雅媚低声道。

“我完全领会三嫂的意思。三嫂说的对，作为牧之的妻子，我了解他；同样的，作为妹子，我也了解我的三哥。三嫂，该出去了。三哥在等。”静漪轻声说着，过来同雁临拥抱，“三嫂保重。”

尔安轻声道：“这些日子他们两个……”

静漪见公公精神还好，却也知道他不能久坐，便微笑着说：“父亲，我想邀请三哥三嫂去我们那里坐坐，您看如何？”

“小十，”索雁临见她如此说，深知自己刚刚一番话伤了她，待要转圜，就见陶骧从外头进来，“我们日后再说。”

陶盛川终于招手让静漪过去。陶骧正站在一旁，静漪过来，便到了他身旁。

静漪也看到了陶骧。

程之忱与陶盛川交谈着，偶尔陶夫人与索雁临和雅媚尔安说几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