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百转千回的路 （十四）

秋薇被她的喊声惊动，急忙爬起来，问道：“小姐，小姐你做噩梦了？”她摸到枕边的琉璃盏，过来开了床头灯，看到静漪脸上的汗顺着鬓角留下来，额头上更是冒着豆大的汗珠子。她赶紧放下琉璃盏，回身从暖瓶里倒了水，给静漪拧了一条毛巾来擦汗。

“老八是高高兴兴地走的，奶奶在家也高高兴兴的吧。”尔安忙说。

静漪浑身无力，接过毛巾来，覆在脸上。

静漪回头看看座钟，轻声说：“该到西安了。要晚上才能到南宁呢。到了会来电报的，奶奶别担心。”

眼前一黑，刚刚梦里陶骧那血肉模糊的影子便再次出现在眼前，她低·吟一声。

她回手，想要摸摸他的脸，湿乎乎的。他这么快回来，定是跑了一路，满身的汗……她握了他的手，紧紧的。只一会儿，他抽了手，也松开他的怀抱。她身上顿时松快了。但他灼热的胸膛一撤离，她背上就一凉。不过是这么会儿工夫，她已经依赖他的温暖了。她看了看自己的手，仍是潮湿黏腻，细看，竟是血红色的。

静漪不语。

她顿时僵住，翻身坐起来，看到陶骧坐在床沿上，背对着她，颤着声叫道：“陶骧？”

“还没告诉母亲吧？你可真沉得住气。”尔安听了这消息，自然心里是舒坦的。可是面上却不怎么表露出来。“风一阵，雨一阵的，说不走，又不走了。”

他的军装又脏又破，还有几处破了洞。

“老八这会儿到哪了？”陶老夫人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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尔安问道：“奶奶怎么又叹气了？”

晚上七点左右还有一更。

“大姐，我推迟些日子再说。”静漪低声。

她靠近些看，那破洞的地方，竟然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……这一惊非同小可，她几乎尖叫出声，伸手抓了他的肩膀扳过来，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便对着了她……

尔安愣了下，问道：“怎么？”

“陶骧！”静漪呼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。她死死的揪住襟口。大口喘着粗气。

陶老夫人笑笑，道：“我高兴。”说着伸手拉了静漪，“静漪不走，我就更高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