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(十八)
陶骧正在打电话,看到她,那板着的脸,颜色和缓了下,指着沙发让她先坐下。但是脸色究竟是不好看的,浓眉竟像是要拧在一处。静漪坐下,听他低声说了句什么,电话便挂了。
钢琴上的栀子花仿佛不是新换的了,她看一眼秋薇。
静漪过去敲了门,里面说了句进来,她推门进去。
秋薇忙过来,低声道:“已经是最后一季的栀子花了。我看还好,没舍得让人立即扔了。”
她说着,穿上拖鞋便往楼下去。将楼梯踩的哒哒哒乱响,秋薇在身后追着她,要她小心些。她此时简直忘了头疼,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,走到客厅中央,看着陶骧书房门关着,听不到声响,守在门外的李大龙见了她,忙行礼。
陶骧说:“晚饭的时候你过去,帮着劝劝父亲。这是讳疾忌医。怎么才有一点年纪,脾气竟是这样的倔。”
静漪看出陶骧近日格外沉默,也不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上些烦恼。两人回家后,各自忙着事情。陶骧很快换好了礼服,等着静漪的工夫,找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转进来,他在书房里接听。
静漪点点头,说:“这是应该的。父亲同意了吗?”
静漪下来时他仍然在接听电话。
“才被父亲骂了一通。”陶骧皱着眉头,“好歹给大夫还是好脸色。吕贝克大夫要借用省立医院的设备,给他做一个彻底的检查。”
静漪挥挥手,看着栀子花瓣边缘那微微一点黄褐,仿佛是镶了金边,倒也不难看,扔了的确可惜。她在琴凳上坐下来,天色渐渐暗了,此处朝西,阳光照射过来,钢琴上也有一层金光……她将丝质长手套放在一边,扶起琴盖来。白键呈象牙色,手指轻轻地按上去,本不想让它发声,却不小心按地重了,还是发出咚的一声脆响。
她晓得他事忙,反正时间还早,也不让人进去催促,在客厅里等着他。只是越等时间越久,书房里他的电话越接越久……站在角落里的张妈秋薇等人大气不出,室内除了偶尔从书房里传出来的隐约的一点声音,极是安静。
许是刚刚电话里的事情还没过去,他语气有点硬。但是看她的眼神是温和的,静漪看着他的眼,轻声说:“就是天儿天热,有些受不住……我竟忘了今儿大夫来,怎么样了?”
静漪坐久了,百无聊赖,从茶几上随手拿起一叠报纸来,打开一看,今日头版上,除了费玉明的相片、履历,便是就职仪式的程序。这一派赞誉之声中,以费玉明本人署名的文章又占据了三分之一个版面。静漪换了个姿势坐好,将这篇文章看了个仔细——这简直就是费玉明的施政纲领,措辞简单却直指此地政坛多年来积弊——她眉头皱起来,看的脸上发热,心更是怦怦跳的厉害。
“张妈说你出门一趟累的很,我不让惊动你,怎么又下来了?”陶骧过来,并没坐。
静漪合上报纸,起身踱着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