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至深至浅的痕 (十五)
她轻声说:“我这就走的。刚刚的话,当我没说……我不该问的。”
她咬了下唇。没有点头,也没有摇头。她的手抓着他的手臂,扣紧了却没法再有下一步的举动。
若不是口中含着酒,她几乎要叫出来。
他低声问了句:“这个日子行不行?”
陶骧微斜在一旁,看她脸上的惊讶神色——放映机在播放着胶片,幕布上的人影交替出现,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熟悉的人影——白文谟特地对着镜头整理他的领带,仿佛面对的是一方镜子;陆岐出现在镜头里,把他挤到一边去……这应该是他们在结婚仪式前做准备时。摄影师也在调试机器,拍下这些零散的片段,也许根本没打算留着,此时看上去,却妙趣横生……静漪看到陆岐和白文谟并排站着,一转身,从花瓶里拿出一大捧玫瑰花来,哦了一声,转脸看向陶骧。
静漪在他怀里,身子发颤。
她以为他还要她,慌忙阻止,“不要了……”
她愣愣地转向他,被他从手中拿走了胶片盒子,换了一杯葡萄酒。
她刚要起身,被他拉回去。
葡萄酒的酸气刺激着她的鼻腔,她反应过来,而陶骧已经将胶片装进放映机里去了。他坐在放映机后的高脚凳上,单手拿了杯葡萄酒……静漪看着他,样子甚至有些散淡。似乎刚刚散步归来,正一身的轻松。
【……此处删去四百字……】
陶骧托着下巴,酒杯已经空了。
其实从她进来这里,不过是一段很短的时间,他却觉得异常漫长……仿佛总有一股焦躁难耐无法纾解,非要找一个出口才行。
他看她望过来,说:“反正已经晚了,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饭吧。”
他抱住了她,很轻。
话语虽然温和,却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。
陶骧把屋里的灯关掉一半,过来坐在静漪身旁。
他没有再说话……
他侧脸看看她这一身打扮。可能因为衣服不是她自己的,环境也不是她熟悉的,她像个走错教室的小学生……幕布上亮起来,是一片细细密密的雪花,也映亮了她的脸。
陶骧却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来放到榻上去。
她避开他的目光,啜了口葡萄酒,眼看着幕布上出现了“一九二八年元月十八日”的白色字迹,闪亮的,在黑色背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