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难分难解的局 （六）

雅媚一家的归来，尤其是整日在内宅带着小丫头小小子儿们疯玩儿的瑟瑟和麒麟儿，摩合罗似的可爱，都给暮气沉沉的陶家仿佛带来了一股新风。

有点担心她会一不留神跌了跤。

已是寒冬腊月，静漪闭门不出，偶尔孩子们放鞭炮的声响传进来，她也会意识到马上就要到新年了。雅媚帮着陶夫人预备过年的事物，抽空便要来看她一眼，哪怕只是逗她笑一下，再去忙别的。

他跟着她上楼。

陶驷和陶骧从南京回来之后便时常结伴早出晚归，回来也总是在陶盛川处待到很晚，有时陶骏也加入其中。

雅媚笑道：“老七说，看着文谟和尔宜，他们家的孩子好看不了。他将来要被抱怨的。”

他以为她发现了自己，必定是要立刻转身便走的。以前她就是这么办的，不想今晚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离开……他才索性开了灯。

静漪忍不住笑起来。

她偶尔会失眠，起来走一走。

“八妹应是二月底，你应是三月底。很快的。”雅媚挺高兴地说着。

陶骧伸手将她扶起来，看着她迈着迟缓的步子上楼去。

静漪某一天早上翻开放在餐桌上的报纸。中央日报上恭贺元旦大标题下是程之忱的正装照。她看了半晌才将那新年讲话和她的三哥联系在一起。

“哦，好。”静漪想站起来。她真不是从前那么灵便的时候了，想快些起身，却笨拙地又跌回沙发里去。

听到鸟叫声，餐厅窗外落了一只喜鹊。

陶骧收回手来，若无其事地说：“不早了，你该去休息了。”

静漪身子重了，行动仿佛动静都大了些。

静漪点头。

刚刚他在楼下坐着的时候，白狮一动，他就知道楼上有动静了。

三月，仿佛很远，又仿佛近在眼前……她新近总是很期待和这个孩子的见面——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，这么能折腾，让她吃了好多苦，又那么急脾气，不管是胎动还是什么，都让人惊讶地提早发生。不过最让她满意的是，这孩子健康又顽强……

送她回房去，他在外头的起居室坐了好久，一点睡意都没有……白狮跟在他身边，眨着小眼望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