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十八）

他们谁都没有说话。

秋薇说着，看静漪的反应。

她下车时，他坐在车上未动。

静漪边听，边走到脸盆架处，丫头进来送了洗脸水，秋薇忙过来，伺候静漪洗脸。静漪却不用她，细细地净面，听着秋薇絮絮地说着这两日外头的事，端的是惊心动魄……她拿了软毛刷蘸了牙粉，刷了两下，忽然转身往里头去。

陶骧直将静漪送进七号。

她想……那片刻的工夫，他像是在等待什么。但是他并没有等到……就像她有时候也是在等待的，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——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，就因为比万一还要稀罕。尤其在他们两人之间。

静漪不这么说还好，这么一说，秋薇简直要立即嚎啕大哭起来。

她并没有再停下脚步，而是以更快的速度走了进去。

她忍了又忍，终于含着泪点头答应，说：“小姐，往下要去哪里？”

静漪转身入内时，才听到车响。

秋薇正说着话，愣了一下追上去。门帘后静漪手中还握着软毛刷，脸色苍白地捶着胸口。秋薇怔在那里，“小姐……”

她心乱如麻地闭上眼睛，靠在车门上，甚至不能睁眼再看陶骧一眼。

静漪说：“先回北平。”

丛管家带着人来接她。也许是陶骧事先有过交待，丛东升没有多话。

陶骧派人来定下行程，却并没有告诉她何时启程。她想这两日外面不知是怎么样的混乱，报纸和广播她都没有去动。但秋薇能来，想必外头的形势并不见得很坏。

静漪走了两步，发觉车子并没有立即开走。

秋薇看她沉吟，轻声说：“昨儿还戒严着，行动都不方便，把我急的不行。经过一夜，今儿我一醒，听见街坊四邻张罗着出门买菜，我就知道外头安定了。出了门果然，一路上除了关卡多些，绝没有前几日那样满街都是打砸抢烧的人。平日里看是好人多，一有事都成了魔……听说抓了些人，起事的人里什么样的都有，还有戏子呢。还是姑爷当机立断，行事果决，这么乱的局势，不过一夜之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