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无影无形的光 （十三）

她回头看看这间房，这一扇那一扇的门，她一时还闹不清哪间是做什么的，搬了张高背椅子，坐在浴室旁边，守着。

“这边这间就是……少奶奶这就沐浴？空着肚子不好吧？先吃点东西吧。少爷还在楼下等您用饭呢。老夫人刚刚让人送了晚饭来。”张妈矮矮的，跟静漪说话，要仰着脸。

起居室墙角的落地钟敲了九下，秋薇摸了摸肚子，好饿……

静漪顾不上看什么，听张妈说这里就是了，跟着进去，发现这是一间不小的起居室，就问：“洗澡间在哪里？”

静漪进了浴缸，片刻，沉入水中。

“泡沫从浴缸不断地往外冒，半间浴室都是泡沫，可把我给吓坏了，表小姐骂我，说秋薇你那是让你家小姐泡澡吗？那是烧皮！”秋薇比划着。

她说着便麻利地走开了。

静漪看了一眼那粉色的盒子。的确是无瑕最喜欢的一款，玫瑰花味道的。可是眼下她需要的是洗干净自己，并不是享受沐浴。

张妈笑道：“秋薇姑娘也累了，先歇一歇吧，今天有我们呢。”

“还不出去？我洗好会叫你。”她说。

上了楼，张妈带着静漪去卧室。

被热乎乎的水包围着，她听不见也看不到什么，眼睛受到压迫，酸酸涨涨的，一睁眼，只看到变了形的天花板，雪白的底子，描着金色的花卉，欧式宫殿样的金碧辉煌……也许眼睛里是有什么流出来，和热乎乎的水混在一处了……她坐起来，抹了把脸上的水，拿起香皂来，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搓着。

陶骧就见随着她脚步的移动，黑斗篷不时敞开的缝隙里，被灯光耀着的刺目的红若隐若现……图虎翼问他要喝什么茶，他说：“白兰地。”

一块香皂被她用掉一半，她仍觉得身上还是有血腥味。

静漪早就看到了那栗色的木楼梯。此刻要她走上去，真有些艰难。有心想坐在这里多歇息一会儿，可此时毕竟是新进门的少奶奶，没这个道理……她转眼见陶骧正默默地看着她，便打起精神来跟着张妈走。

“张妈妈，我来给小姐放热水吧。”秋薇说。

秋薇这丫头，看样子也是累极了，却不忘了让她高兴些。

张妈也早就看到静漪这脏乱不堪的模样，见她这么说，也就答应下来，说：“我这就去……等下给少奶奶准备些点心。“

秋薇这才转身出去，把门关好，在门外听了听里面的声音，轻微的水声，想来是小姐开始洗澡了。

静漪看着她不由得就想起自己的乳母乔妈来，和颜悦色地说：“我实在没胃口，跟少爷说我就不下去吃了……让人给我放热水吧，张妈，我想洗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