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无影无形的光 （十四）

他回头望了望，才关好了房门。

“瞧我这记性。少奶奶，夫人还嘱咐过我，让我先跟少奶奶说，四季的衣服都有，就在那间小屋子里。”张妈说着，转身指着浴室旁边的一扇小门，给静漪看过。

下楼，图虎翼见他铁青着脸，大衣都没穿好，低声提醒他：“山里冷，七少。”

她已经再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。

屋子里有了这点烟草气，好像就没有那么尴尬了似的。

“陶骧……”她柔声细气地叫着他的名字，柔软温暖的手臂在他的身侧。陶骧撑着手臂，仔细地看着她。她梦呓似的继续说：“你放心……我不会跟他们说的。我是你……太太……三哥……”

陶骧也沉默，过一会儿，点燃了烟。

陶骧放开她。

他温热的呼吸有淡淡的酒气，像柔滑的丝绸一般绕在她颈上，渐渐缠紧些……她开始呼吸困难，试图躲开这紧密的纠缠……或许躲开了，也就躲开了恐惧。

实在是嫌那桃红色的碍眼，也太娇嫩了些。

“是我。”他说。声音里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似的，他极慢极慢地说下去：“这是在家里，静漪。”

静漪看看，中意那套嫩葱绿的裙褂，说：“就这个吧。”

她眼里起了雾。

静漪喝了姜汤，张妈到底又看着她吃了半碗粥才肯下去。静漪想想，这张妈比起她的乔妈妈来，话只多不少就罢了，连这不动声色粘着主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竟然也像足了……她擦着头发，暗自琢磨着，沉默不语。

她在柔软的床上深陷，翻身都无力，一团锦袍被他揉搓的皱了……他在床边坐了好久，伸手到她下巴处，想要替她解开钮子。但停了停，他只拉了被角，盖住了她的身子，便起身取了大衣往外走。

秋薇点点头去了。

一路走，一路随手关灯，只留了床头的那盏。

静漪便对秋薇说：“去给我拿件衣服来换上。”

“不知道小姐要什么样的，我挑花了眼。”秋薇老实地把衣服又都放下，搁在衣帽间的长椅上。

陶骧嘴唇印在她唇上。

静漪挥手让她后退，她只得抱着那些衣服回去。

这一吻温柔而沉稳，缓慢而绵长……静漪在亲吻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，深深的倦意潮涌般袭来。

静漪忽觉秋薇离开的仿佛太久了，看看陶骧正在翻看一份不知哪儿来的画报，好像完全不在意这房间里还有她这么个人似的，悄悄地掀开被子下了地。低头一找竟连拖鞋都没有，她也没在意，小步疾走，恰好秋薇抱着一摞的衣服刚出了衣帽间的门，看到她赤脚踩着地毯，吃惊地叫道：“哎哟小姐，你倒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