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如玉如晶的雪 （一）

陶骧在车内。

奥克斯照相馆在东长安街上，是北平最好的照相馆之一，摄影师是一对来自美国的父女。静漪曾经去照过几次相，那位奥克斯先生也曾经上门来照相，不算不熟悉。到了之后，马行健先带着人把东西送进去，奥克斯小姐马上就出来迎接了。

董妈是不见得骗她的……她站在穿衣镜前整好了衣服，头发上的饰物都取下来交给秋薇收好。

她看看停在后面的军用吉普。出去拍个相片，倒有两辆车跟着，本不觉得是件郑重的事，也显得郑重起来。

秋薇小声地说：“七少爷可真细心。小姐记得多洗一张相片，我要留着……哦对了小姐，我刚刚下去打电话，那个阿图听见了，问我什么事。我嫌他多事，没有告诉他。”秋薇淡淡的眉拧了拧，似乎很不愉快。

静漪上车坐到陶骧身边，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迟来。陶骧也没有问。

奥克斯小姐笑着过来说：“两位密斯赵的相片，也恰好是我们拍摄的。很荣幸也能为密斯程拍照……密斯程里面请。都准备好了呢。”

老奥克斯还想要再多拍几张。陶骧摇手说后面还有事情，已经多拍了好些，不能再耽搁了……静漪在里面换衣服，听到陶骧说后面还有事情，静默片刻，问秋薇：“刚才是太太亲自接的电话吗？”

雪后的清寒真让人难以忍受。

秋薇摇头，说：“董妈接的。说太太没事呢。”

两人的影子印在一处，静漪转头看他——有些不能想象，自己竟然会跟他来照相了……她拢了拢黑狐大衣。

静漪倒没在意。

马行健看到静漪，开了车门。

图虎翼虽然是陶骧身边的人，但是没有那么讨厌。

先从大门里出来的是总跟着静漪的四宝和秋薇。壮实的四宝还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。过了好一会儿，静漪才从里面出来。

静漪想着，拿着手帕把嘴唇擦了又擦，下巴被陶骧捏过的位置留下了印子似的，真是想擦也没办法擦。她烦躁的将发辫甩了一下……

静漪系上最后一颗纽子，摇头道：“我总觉得不妥。”

玻璃橱窗的倒影里，她看到陶骧。

秋薇把衣服都收好，看着她说：“难不成董妈还能骗咱们吗？”

静漪看到橱窗里摆着的大幅相片，一左一右，是无暇和无垢同各自夫婿的。本就是俊美的两对，分别身着白纱礼服和黑色燕尾礼服，更多几分风姿绰约，器宇轩昂。

静漪摇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