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二十）

她拢着散开的头发说多谢。

开往西伯利亚的火车上，从贵宾包厢里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女士。

冰种翡翠并蒂栀子花簪。

她最重要的牵绊还在他身边，是她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。

是静漪匆促间写就的，字迹潦草。除了感谢，还有歉意。最后的四个字，是“各自珍重”。

今日一别，再相见不知何时何地？

无瑕看着这四个字，再看看这空荡荡的屋子，好久，她才走了出去。

他决定去请她跳舞……她似乎并没有认出他。在那一晚之后很久，她也没有认出他来……

无瑕关了房门。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静漪身后，刚想要拉开小圆桌上那盏台灯，就听静漪说：“就这样吧。”

温柔的叹息。

屋子里没有开灯。窗帘低垂，外头的一点光投进来，坐在窗前椅子里的那个单薄的人，听到门开合的声响，问道：“有回电吗？”

她让静漪好好休息，如果再不吃饭，她就得让医生来给她打针了。静漪这一次没有反对。她出去时看了静漪——她也正在望着她……要很久以后她才能领会当时静漪眼中那坚毅的光芒。

他们的女儿，会叫遂心。陶遂心。

走廊里似乎还有静漪的声音，笑着叫她二表姐，柔婉动听……她想静漪会照顾好自己，而她们不久后定会相见。

簪子还给了她，她也走开了。

在这之前，她们自当各自珍重。

他说不客气。

……

当她带着使女再上楼给静漪送晚餐时，房门已锁。

他忽然想到，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她——父亲病危时，他守在父亲身边。父亲含笑对他说，囡囡的名字还是想一个好的吧。他想了好久了，那天同父亲说，不如就叫遂心。

她让人打开门，人去房空——她忘记了这是静漪住了很多年的静安别墅，如何不惊动人从这里逃出去，对静漪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……她站在阳台上，看着飘落的窗帘，没有叫卫兵。

他相信他们会有重逢的那一日。

她关上落地窗，回到房间里，检查静漪的东西时，才看到掉在地上的那张字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