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十四）

“别走。”他说。

囡囡听到他的声音，似乎是愣了一下，随即笑起来，对着他所在的方向。

静漪费力地掰着他的手。慌乱间鞋子脱落，袍子更是要被他扯碎了。她回身看了他，他已经坐了起来，扯着她的袍子，将她人拉过来抱在了怀里。她喉咙哽住，咬紧了牙关。他此时借着酒意，一身蛮力，硬来的话，不知会有什么后果……她没有动。好一会儿，他也不动。她微微侧了脸，看到他目光呆滞地落在地上——她光着脚呢。

张妈轻声说少奶奶还是躺着吧。她看到陶骧进来，忙把静漪换下来的衣服收了。陶骧眼尖，还是看到了……他转了转身，走向囡囡的摇篮。囡囡仿佛又长大了些，在他看来，也结实了好些似的。此时咿咿呀呀的，在和看着她的保姆玩着，他过来，她就转头看了他——亮晶晶的眼睛，透明的嘴唇，雪白的皮肤……他沉声道：“都出去。”

她收了下脚，藏进袍子里。

她吩咐使女打了热水来，看着她给陶骧脱了靴子。

陶骧回身，看了张妈。

“剩下的我来吧。”静漪说。

张妈过来，叫着七少爷，低声说七少爷有话千万好好儿和少奶奶说……张妈听起来是有些难过的。虽然转瞬即逝，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。他忽然心头便蹿起一簇火苗似的，转瞬之间，怒火满腔……

等使女退了下去，她过去给他解了两颗衣扣。拧了毛巾替他擦着脸上的汗，毛巾有些烫，弄的他不舒服了，他烦躁地抬手推开……她的手停在半空中，正要起身，他睁开了眼。

静漪靠在床上，面色惨白。

他托了她的腿，伸手握了她冰凉的脚……静漪转脸看了他。

他需要缓一缓神才能走进他们那间卧室去。房间里热的很，只需片刻，他已大汗淋漓。

他似是毫无意识般，她想要挪动，却被他制住。她渐渐出了汗……

静漪分明是听到了他的吩咐，也看着他呢，但她没有出声。

静漪将毛巾丢进水盆里，预备离开。

保姆将囡囡抱了起来，跟着便出去了。

陶骧抓住了她袍角。她险些摔了，忙抓住一旁的床帐。

他罕见的没有抱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