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（十一）

宛帔说：“我们迟些再过去吧。”她吩咐翠喜悄悄的进去，“让人告诉太太，说咱们已经到了，不好这时候冲撞了去，稍晚些等她吩咐。”

静漪弯着身子，一对美目正好对着母亲的。她专注的看了母亲一会儿，轻声说：“我知道。别让人说，程家的女儿，站没站相，坐没坐相，是不是？”

走出上房门来，陶驷先就作势舒了口气，道：“还是外面舒坦。”

“起来呢，裙子上别弄上褶子，不好看。”宛帔担心的是这个。

雅媚听到，回头笑他：“才能多会儿，你就这样。父亲真是说的没错，你常年不在父亲母亲跟前，都受不了拘束了。”她说着对陶骧示意。

静漪想要蹲下来，宛帔拦着她。

宛帔被静漪这么一问，竟说不出话来。

陶驷和雅媚跟着也起了身。雅媚挽了静漪的手走在前面，陶驷拉了陶骧一把。

“娘，要是我这辈子，在程家这样，去陶家还是这样……”静漪说着，转头看着回来的翠喜，淡淡的问：“您觉得我会好吗？”

陶骧纹丝不动。

宛帔忍着气，说：“你知道就好。”多盯了静漪会儿，想着静漪未必会这么老实，这孩子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，让人猝不及防，“你敢乱来，我决不饶你。”

陶骧沉默着，不疾不徐的走在最后。

杜氏母亲言谈爽利，听起来，那位陶夫人，也不遑相让……渐渐的笑语声远了，想来是进了上房。

雅媚笑笑。

静漪扶着宛帔在廊下坐了，背转身，仍能听到一墙之隔的那院中的笑语。

静漪倒是尽心的很，好像全心全意的在当个称职的向导。

程之慎微笑着说：“请。”

“您放心，今天，我一定是标准的闺秀。”静漪伸平了手臂，“父亲牵这条线，我就动动手臂，您牵那条线，我就动动腿……母亲牵牵后面的线，我就动动头。你们不让我动，我一定不动；你们让我动，我也不乱动。”

“请，程兄请。”陶驷也微笑着，趁人不注意，侧身对懒懒的陶骧说：“托你的福，今儿能好好儿游一下庆园。可别我们是游园，你是惊梦啊。”

“什么时候了，你还只管怄我。”宛帔生气的说。

陶骧斜了一眼他二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