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（七）

静漪眼看着陶骧嘴角动了动，几乎算是微笑了。

“也难怪你这么想。”陶骧看了静漪，对倒在地上的陆岐说，“陆叔同我父亲，相识四十年，乃刎颈之交，到头来仍三番四次欲置他于死地。他近年做的事，哪一桩你不是看在眼里？今日你反说我毒。我不毒，死的就是我。”

“第一，我母亲和妹妹无辜，七哥保证我们父子的事情不株连她们；第二，备辆车子，送我们到机场；第三，麻烦七嫂陪我们走一趟，不然我也不知道上了天会不会把我们击落……七哥至少还带七嫂上过天，总有点舍不得这个人儿吧？”陆岐说到后来，冷冷地笑着。

“陶骧……”

白手套紧贴着手，简直像他另一层皮肤。那白色冷冷的，裹在手上森森白骨似的，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。

“清除栖云大营里大少的死忠，七哥不是一直在做么？又不是七哥的嫡系，心疼什么？”陆岐反问陶骧。

凉凉的地面，贴着她的额头，一股来苏水味混着尘土，呛着了她。她忍住，不让自己出声。陶骧的手离开了她的背……她仍觉得有什么压着她。

“我逼你……其他的都不提，你这次折损我栖云大营一个独立团的兵力，我没把你就地正法已经是法外开恩。”陶骧说。

“你虽一心替陆大同报仇，我念着往日的情分，若你安分守己，我冒着人说我妇人之仁，也不欲剪草除根。我一忍再忍、一容再容，你果然图谋不轨，还留着你，已是万万不能。这些，我本不必说给你听，可你叫过我一声七哥。”

陆岐沉默，片刻之后说：“七哥，你逼我走到这步的。”

“我特为来，也是告诉你。马家琦已死，你已手刃杀父仇人。”陶骧一字一句地说。

他慢条斯理地摘着手套。

“陶骧……莫说你我……是异姓兄弟，就是亲生的，你该下手时，可……手软过？”陆岐大口喘着气，艰难地说。“……你说是饶我……又怎么能忘了那些事？”

静漪背后又是一阵剧痛。仿佛有什么穿透了她的背。

静漪听的出来，他出的气多、进的气少了。

“阿岐，”他叫陆岐的这一声，暮气沉沉的。“看样子你是不知道，自己到底托了谁的福才活到现在的吧？”陶骧抬手，指关节蹭了下鼻梁，很随意自在地往那里一站。

陶骧将她拉起来，让她面对着自己。他看她一会儿，招手让身后的马行健过来。马行健要扶静漪，静漪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