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 《鸳鸯锦》（六）

细想其实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，他却好像走了半辈子那么久……前程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，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。战功赫赫也不过是过眼云烟，说不定哪天他就灰飞烟灭了。

过了几天他再去夜校，果然在小侧门见到了和学生一起走出来的石海伦。

这么想，他就是喜欢了谁，好像也不该轻易去招惹人家……假如人家又是订了婚的，就更不应该了。

他看着他们一起回了她的宿舍，他等到很晚，那个男青年才下楼来。

她轻声说：“你以后要是再敢来这里，我还是要喊警察来捉你的。”

回到驻地已经过了宵禁时间，他受到上峰警告，记过一次。

他就上前去，说：“我可算等到你了。”

长川在宿舍等他，问他到底怎么样了。要是没有希望，还是及早停止。再这么下去，影响前程。

他说上了报纸的人都有点面目模糊的。您在报上见过我，总算知道我不是坏人吧。

他说我爱上你了，海伦。

校长说石老师是个好教员，也是个很优秀的姑娘。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，本是美事，陶先生要把握分寸，适可而止。

他本意并不像造成她的困扰的。

他想大概是海伦不堪其扰，请校长出面令他知难而退的……他想同海伦说，其实他还是想远远看她一眼就可以的。海伦照旧不理睬他，他当然也只能适可而止。隔了一天，他再去，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位文质彬彬的男青年。

她抱着书本站在门边，看了他。

他说我知道。

石海伦早就看见他了。她好像并不意外，让学生们先走了。

长川看他的眼神有点含义复杂，这让他很是烦躁。

他对她微笑，打个招呼，远远地站着——他的摩托车就停在门边，从前自认坐在摩托车上的姿态，最是潇洒摩登，见了海伦啊，就觉得自己这样真是傻极了……于是站的规规矩矩的，可还是觉得傻。

他看看海伦，觉得她看上去和前些日子的确不太一样了，脸上憔悴很多。

他没能和她说话。

石海伦眉头皱的紧紧的，问他这是要做什么。她说你不是坏人，可是这样子，也不像好人了。她说就因为他，她每天医院和学校里都简直不能正常工作了。

事实上她也没给过他单独同她说话的机会。

她说完就要走，他就拦住她去路，说我真不是坏人。坏人不会帮你抢回来钱包是不是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