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九）

他这些天根本没有怎么吃过东西，仍不觉得饿。

“秋薇姐姐今天不来了吗？”月儿拿了伞来撑着，问道。

萝蕤堂里有二哥一家。旁人还都好，独二嫂看上去格外难过些，精神也不好。他问了，却原来许家伯父也病重，二嫂正揪心。他与二哥商议事情，二嫂便与瑟瑟坐在一旁。他发现连瑟瑟都蔫了……父亲一走，大家都见了憔悴。

陶骧将酒杯放下。桌上摆满食物，他却没有半点食欲。

静漪听了，嗯了一声。

“囡囡很好，少爷。”张妈说着，看了他，颇有些担心似的。“少爷和少奶奶这几日都辛苦了。还是要多多保重。少爷用一些吧？”

仿佛是有这么回事。祖母说他们不知轻重的，也不晓得当心些，拿着的盒子里好多贵重的东西。那都是给她的。照着规矩，孩子出生，做母亲的会得到些礼物，以示生育辛苦所应得的尊重和奖赏。那一天，囡囡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由陶骧抱着去祠堂上了香。虽然是个女孩儿，一切却都郑重其事……那堆礼物都不知道被收在哪儿了，她也没在意。

看到张妈在摆餐桌，他问道：“这些天，囡囡怎么样？”

里面没有回应。

时间过的很快，五七这日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。

白狮晃晃悠悠地先从屋子里出来，随后人影一闪，月儿边说着“张妈粥好了么”出现在门口，待看清上来的是陶骧，她行过礼叫了声七少爷，转身向内道：“少奶奶，少爷回来了。”

祭奠归来，静漪挂了一身的雪粒。她抱着囡囡到阳台上站了，让她看看雪。

陶骧上了楼。

“可是囡囡没看见吧？”静漪微笑着，“是不是啊，囡囡？”

那是囡囡在哭，但只有那一声。他似乎听得到有人在哄着她……他连喝了三杯酒，才停下来。

囡囡眨着眼看她，小手伸出来。

此时倒是想喝酒。他喝了一杯之后，又倒第二杯时，听到婴儿轻细的啼哭声。他手上的动作一滞，酒撒了一点在外头。

囡囡已经半岁了，圆滚滚的小身子越来越沉。像这样抱着她看一会儿雪，她手臂就会酸。

天气并不太冷，雪尽管下的很大，落到地上还是很快便化了。

张妈原有些担心他酒喝的很急，怕他醉了，见他行走步履如常，才不言声。

“囡囡，这是你看到的第一场雪，知道吗？”静漪轻声说。

他说：“不了。我上去看看囡囡。”

月儿轻声道：“不对，少奶奶，囡囡三朝那日，还下了一场大雪呢。那天七少爷回来，路上走的急了，还在院子里跌了一跤。少爷自个儿跌了不算，还把去拉他的马副官李副官都给带倒了，拿着好多盒子，摔了一地……被老太太和太太数落了一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