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九）

陶夫人看了她，道：“二少奶奶父亲身子不好，也得让阿驷陪着回去探望。她是懂事，不好开口提，心里是急的不行。”

张妈先出来问他有没有用晚餐。

尔安点头。

静漪让张妈好好看着囡囡，让张伯来接了她。

似乎是父亲发作他，他站在门外等着父亲消气再走呢。

出门前她特地去陶夫人那里禀告一声，毕竟是热孝之中。陶夫人正在听哈德广带着几位大管家禀报事务，尔安正陪着她。陶夫人有些懒怠动，听过静漪所说，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，准她出门。倒是尔安有些不放心，说外面天气不好要她多留神些。静漪一走，陶夫人让哈总管等人退下了，半晌不语。

其实不该空腹喝酒，可这样的时候谁都没胃口。父亲过世，举家悲痛，老年丧子的祖母之坚强出乎他的意料。但今日父亲入土为安，她似乎也是支撑到了极限，见了衰弱。见他去探望，却还在叮嘱他要好好休息几天，那些琐事自有人料理。从萱瑞堂出来他连去了延禧堂和萝蕤堂。从前父亲在时，他每每步入延禧堂，还在大门外便要格外放慢些脚步。到如今他仍高抬脚轻落地，那一瞬间他意识到即便是他大声喊叫，也听不到父亲低沉严肃的回应了……他站在堂前半晌。望着父亲书房仍亮着的窗子，发了好久的呆。

尔安见陶夫人出神地看着外头，问道：“母亲，外头下雪了，出去看看雪景？”

“对了。今儿下雪，路上不好走，你去摇个电?话，还是别让她来了。”静漪吩咐月儿。

父亲最后的日子里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最多。他只记得自己是答应了父亲很多事情的，却忽然之间一件也想不起来了……

月儿答应着进去，不一会儿出来，说：“少奶奶，秋薇姐姐不知道害了什么病，早起昏在家里，被送到医院去了。”

延禧堂里不少人，母亲有大姐陪着，还有大哥父子。母亲问起静漪来，他说先回去了。母亲就看了他一会儿，说你父亲最放心的是你、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……他明白母亲的意思。

“在哪家医院？”静漪怔了下，忙抱着囡囡回了屋。

他点点头。

陶夫人皱了眉，道：“那有什么好看的……只是这几日我心里总是不安，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。”

张妈在他身后说少奶奶也说没胃口，这会儿她预备了点清粥小菜，等会儿请少爷和少奶奶一起用。

尔安安慰她，说：“您就是太累了。”

他说没有，转身进了餐厅，先去酒柜里拿了瓶威士忌出来。

走近些，大姐先告诉他，尔宜已经抵达南宁。一路上平安，家中一切都好，文谟已能进食，说让他们都放心……他惊觉，这次小妹回来，他们兄妹竟未来得及多说几句话。

月儿说传话的那位太太只说在省立医院，并没有说怎么样。

一身孝服的大姐消瘦许多

静漪又摇电?话过去。接电?话的仍是秋薇的邻居叶太太。叶太太也只知道秋薇今早被送进医院去，眼下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。静漪搁了电?话便说：“我得过去看看。阿图不在家，这丫头必是不想让我担心，不肯让人告诉我的。”

听到大姐叫他，他回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