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云开雨霁的虹 (一)
她今日还要去工作,必须打起精神来。
从……她遇到他的那天开始,她被颠覆的生命中那漫长却又短暂的一段时间。
出门前已经接到两个电?话,平永安和傅家俊的秘书,转述各自老板的意思,问她何时有时间,谈一下有关捐助慈济的事宜——多日来不眠不休的辛苦,总算是有了回报。她欣慰之余忍不住攥拳。虽知往下要做的工作只有更多,还是很有点兴奋。
她几乎是把那段记忆给封闭了。
陶骧让人送她回来,临走前他说,他无意改变遂心的生活。
“我会和你说的。”静漪回答。
遂心这些年来几乎是陶家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。老祖母和姑祖母最后的日子因为有这个孩子的陪伴,过的很快活,走的也很安详。为此他应该谢谢她。尽管割舍地很痛苦,她毕竟将遂心留给了陶家。在陶家备受宠爱的遂心长的很好,让她不必担心。
他语气里已经没有暴戾。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难以言喻的苍凉。就像大漠里的月,明亮但又有无边无际的清冷……他的面容也是如此。
无意改变遂心的生活……静漪被冷水浸透的身子冷的也像冰一般。
她已经没有气力和他们多说一句话,上楼去,礼服都没脱,就穿着满身的钻石缩到床上去。黑而暗的整夜过去,她睡的沉实。睁眼看到一杯牛奶搁在床头,她竟喃喃自语:“……我不想喝……”
他有着世上最好看的眼睛……他的小脸儿是粉色的,他的嘴唇也是……甚至他的全身都是这种迷人的樱粉色。但这不是因为他健康,而是因为他的心脏病。
并没有回声,半晌她惊起。
她的灿儿是个刚刚会叫妈妈的婴儿。
牛奶已经凉透,想必是昨晚李婶给她放在床头预备给她安睡的。
“那分明是个意外,你却骗我说是把孩子打了,带着他远走他乡,一去数载……你到底是回来了,此刻如果我不问你,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同我讲?”陶骧问。
他的生活都要改变了,还无意改变遂心的生活……
“陶骧,”她看着他,是个冷漠淡然的影子,“我……”
静漪抽了条毛巾裹了自己。
似乎只有封闭起来,她才能活下去。
但是灿儿出生就有先天疾病。他是个心脏有缺陷的婴儿。她带着被判死刑的灿儿几乎遍访欧洲名医。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治疗带给她的都是新的绝望,直到她知道美国有一种新的治疗方式,叫做心脏移植。她带着灿儿从欧洲大陆去往美国。
她去洗了个冷水澡,才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。
灿儿的出生带给她是多么大的安慰,她难以描绘。
昨天晚上和陶骧说过的所有的话,字字句句都像是刻在了心头。刀刻的、鲜血淋漓的痕迹都还在……她全副武装、满身铠甲地对着他,结果又是她,几乎溃不成军。
她得怎么说这段过往……她曾经以为在他身边的最后一段日子是她经历过的最黑暗的岁月,可并不是的。灿儿的离世给她又一次重击。那个离开他之后她赖以支撑的腹中胎儿,带给她无限希望的灿儿——她之所以叫他灿儿是因为她坚信那是她新的阳光——灿儿的亡故带给了她更为痛苦的时光。她失去了遂心、失去了一个胎儿,她以为她会在孤独和绝望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,却没想到上天还会留给她一个灿儿……她说过无数次的狠话,对着陶骧时甚至吼过不要那样得来的孩子。果真让她放弃,她是做不到的。她爱她的孩子,没有出世的也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