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至深至浅的痕 （十一）

符氏问他：“哪里不舒服？要不要这就回去？”

福顺点头退下了。

此时走在水边，麒麟儿就想挣脱了静漪的手先跑掉。静漪是知道他落过水的，绝不肯就这样撒手。麒麟儿似乎是犯了倔劲儿，远远地才刚看到他父亲，他就说：“小婶婶，我去爹爹那里。”

陶骏淡声道：“不要多事。让七爷的人照看去。”

“我带你去的。”静漪仍不松手，硬是拉着他，将任胡二位送至花厅，交予尔宜照料，才返回来。

“大爷。”福顺低声，“那人有点古怪。”

“他有他的打算吧。”陶骏显然不想多说。他把水杯交给符氏，自己动手，转了下轮椅，望着陶骧他们的身影——麒麟儿让陶骧和静漪抬手，好让他荡秋千……

珂儿答应着刚要去，静漪便说：“我去吧。”

“老七怎么想起来问这个？”符氏沉默半晌，才问。

她转身请任胡两位一同过来，送他们回花厅去。她见任秀芳有点沉默，便说：“任医生见笑。家里老太太们出门，行动便是这般了。”

“我想将来让他出去见识下总是要的。男娃娃，娇养太过，不是好事。胡医生是留德的，德文、拉丁文底子都好。我想让麟儿跟他从小学起来，打下个好基础，将来就算不留洋，对他做事情也有帮助的。”陶骏缓缓地说。他并不看妻子，目光有些悠远。恰如今晚的月色，和此时的音乐，清透的很。

麒麟儿却也不闹了，只是鼓着腮帮子，有些不满意似的。

他发觉福顺走神，刚要发怒，便看到福顺的目光是追着一个灰色的身影去的，便忍住了。

“麟儿，这里水多，要当心些，不可以自己乱跑。还有，客人在呢，麟儿也不可以扔下客人自己先走开。”静漪说着，麒麟嗯了一声。她摸摸麒麟儿的脸，“生小婶婶气了？”

陶骏有些不耐烦地说：“没有。我是有话想问他……福顺？”

麒麟仰脸看她，抿了嘴。

任秀芳笑道：“大家子是这样的。我因只同姨母住，真羡慕家人多，在一起处的和乐。”

符氏看着他，暂时没出声。

静漪笑着，看到胡少波也不怎么说话，担心冷落了他们，又要找话题来讲。

“老七问我，想没想过日后要送麟儿出去念书。”陶骏说。

胡少波笑道：“七少奶奶不必这么客气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