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（三）

“那我们先走一步。七少，再会。”无垢说。

她想让秋薇把小猫抱给她，宛帔阻止，问：“这是四太太的猫吧？”

静漪回过头来，问静漪道：“表姐夫不会有事吧？”

“这是姑母让人找来的药，都得好好儿的用上。”宛帔说。

静漪转头一看，陶骧站在原地，黄珍妮款款迈步向他走去。黄珍妮分明带着醉态，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三分醉意，却做出七八分的意思来，却总是仪态万方的。她那明黄的裙袂几乎拖着地，在饭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……好看是真的好看。

“娘，这回九哥跟父亲一同去南京么？”静漪闭上眼睛。药膏涂在背上，有些凉意。母亲的手劲儿很柔，倒让她觉得分外温暖。

他手上半截烟，拿着，听到有人叫他，是七少，还是达令……他一抬头，赵无垢微笑着轻声说：“密斯黄在喊你，七少。”她说完，脚步是顿了顿，也没有等陶骧的反应，便上了车。看到静漪若无其事的模样，倒笑了笑，对坐在前头的马行健道：“请开车吧……再没有别的颜色，衬得起珍妮黄了。听说她前儿去四喜绸缎庄选衣料，一口气裁了二十件旗袍料。她从来都说顶不喜欢旗袍的。”

马行健开着车，图虎翼坐在前面，两个人都不说话。

“不会觉得憋气吗？”宛帔问道。

她以为会是姑父和大表哥，倒没想到第一个出手的是无垢，还有陶骧……

静漪的这胸衣在宛帔看来，就像其他女儿身上的诸多她不能理解的谜团一样，让她想不通的同时，也让她好奇。

汪南荪这人，是要有人给他一点教训。

“说是江家来信问起老九的学业，他们家太夫人也好些年没见着老九了，惦记的很。”宛帔站起来，翠喜早已在铜盆里兑好了水，她去洗手了。

那个湖蓝的身影像是飘进了车子里。那句多谢也轻细，几乎细不可闻。

“江家太夫人爱惜九少爷的。甭管怎么着说，九少爷就是招人爱。”乔妈笑眯眯的。

“再会。”陶骧没有看静漪。

静漪想想也是，之慎确实招人喜欢。只是父亲南下为的是三哥的婚事，顺便恐怕也要为九哥议婚的。她发了会儿怔，就见秋薇抱着一只雪球似的的小猫走了进来，便说：“真好看。”

“不会。就是穿好了，人得端着。”静漪笑着，将胸衣脱下来，虽然是在母亲和乔妈面前，她还是拿衫子遮了胸，趴下来。听见乔妈在抽凉气，她问：“伤很难看吗？”

静漪想想也是。

伤大多数都在背上，她自己看不到，所以也并不觉得很害怕。

无垢看着她，拍拍座椅，说：“再塞下一个汪南荪也绰绰有余，担心他呢。”

宛帔看着静漪的背，亲手从罐子里取了药膏，慢慢的揉到静漪背上，一寸一寸的按摩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