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（十三）

藏青色的袍子，在满目春光中仿佛是清水中的一点墨。

静漪点头，看他。

宛帔歇了歇，让她们先出去，说：“漪儿给我梳梳头。”

“医生过来给她打了针。母亲说这样让她痛苦轻一些。”陶骧解释。就见静漪刚刚还有些呆滞的目光中，瞬间冒了火星似的。

翠喜忍着泪点头。

可静漪半晌没有说话，只是说：“谢谢你。”

慌忙擦了去，沿着池塘边的小径往杏花开处去……秋薇跟着她，递给她一把剪刀。她拿了，却不知如何是好。

宛帔笑了笑，说：“……这个，你收好了……”她拉开梳妆匣最下面的小抽屉，从里面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来。

好容易一剪下去，竟是怎么也剪不断那枝杈。原来是手上没有力气。

“娘，等您好了，有多少话不能说？”静漪说。

她就不自觉地蹲下去，剪刀扔在一边，折了的树枝垂下来……

宛帔看翠喜，说：“你这丫头……好好儿的又哭什么？都说好了，谁也不许哭……”

他将杏花放到静漪手中，说：“进去守着吧。”

翠喜擦着眼睛，守在宛帔身旁。

她走开了。

静漪何尝不知道宛帔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撑着。她强压着心头的难过，等小半碗参汤喝下去，宛帔摇头，她才停下来。

“漪儿，有些话……娘想现在说给你听。”宛帔说。

陶骧看着她，随风摇摆的树枝在她头顶晃来晃去。

卧室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俩。

他过去，伸手把那支花折下来，将静漪搀了，说：“进去吧，外面风大。”

翡宝给她把梳妆匣拿过来，静漪开始给母亲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