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难分难解的局 （四）

陶骧见她如此，倒也不急着跟上，先回头看了看，静漪的轿子往相反的方向去了……

静漪转眼看他，说：“说什么，在程家我顶撞父亲的事么？”

回到琅园静漪下了轿，有好半晌坐在客厅里不动弹。天气已经凉了，秋薇给她拿了羊毛毯来盖着腿，怕她再着凉。催她上去休息时，秋薇眼圈儿是红的。静漪看了她，轻声说：“傻丫头，这有什么，太太不过是怕我有些闪失。她要受怪罪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他说着放下轿帘，让轿夫慢着些。回身看到陶夫人仍板着脸，有些无奈地请她上轿。

“我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出世。”陶骧说。

陶夫人看了他，仿佛气更不打一处来似的，好半晌终于说了一句话：“怎么这个时候了，她还是这么不听话？”

静漪听着，心怦怦跳。

陶夫人这句话声音不小，静漪在轿中应该能听到。

陶夫人还没等老太太她们上轿，便交待静漪先回去。

秋薇忙给她拍抚着胸口，着急地说：“小姐，千万保重身子……小姐伤风还没好……千万别激动……”

静漪正犹豫是否该抢先上轿，陶夫人语气便严厉起来，道：“还不快些么？”

她脸色发白。

静漪怔住。中秋是大节，因来祭祀，陶夫人上了大妆。黑缎金绣的裙褂，让她更有威仪。静漪看了她，心跳的忽然不规律起来……她并不是非要来。老太太虽然发话说她不用到场，可是那天老人家也颇难过地说今年中秋祭祀，孙媳妇们是一个都不能去了……她想想自己还是该来的。

陶骧说：“费玉明已经被遣送回南京。怎么处置，自有人看着办。戴孟元和同党前日被起诉，判决下来，会在本地服刑。任秀芳和赵仕民的事情已经查清，都已释放。”

她接着便吩咐轿夫，送七少奶奶回琅园休息。对跟着静漪的秋薇和张妈说，小心伺候七少奶奶。

“那不是为了你。他们毁了我的生活一次，还在毁第二次。我总不想一生都被毁掉。”静漪说着。又一阵反胃，她转过脸去，忍到这阵子过去才能开口。“你不用领情。父亲肯妥协，是你让怹不得不这么做的。我得恭喜你这次大获全胜。不过我相信怹如果想和你鱼死网破，不会完全没办法对付你，但是怹还是退让了。我不清楚究竟为了什么，但愿你清楚。”

陶骧示意珂儿，陶夫人没等珂儿开口，踏着大步走起来，仿佛是很生气的了。

陶骧不语。

静漪眼看着他铮亮的靴子在夕阳折射进来的光影中快速移动着，明暗交替间，他已经出了房门……她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了很久，忽然间移开，在身体内集聚的气冲的她心脏几乎承受不住。

看她怔了，陶夫人的脸色仍不见缓和。

“你好好养着身子。”陶骧说完了，起身离去。

陶骧见状，过来拉了静漪的手，让她上轿。静漪表情木木的。他问她有没有不舒服，她摇头。

静漪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