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云开雨霁的虹 （五）

慧安看她，低声问道：“静漪，你真的打算把遂心从他身边带走？”

静漪一脚踩上他脚背。

静漪慢慢地啜着香槟。

她心猛抽了一下。

这美丽，自信，永不服输的女子……他低声在她耳边说：“偶尔我也会梦到你，你就是现在的样子。打仗的日子太艰苦，今日不知明日事。想到或许有一日还能再和你跳一支舞，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前头。”

静漪的礼服袖子裹到手肘处，小臂裸着，有点凉意。慧安的手搭过来，她看看慧安。慧安以眼神示意她。她转脸向那个方向看去——陶骧怀里多了个小女孩儿，穿着雪白的公主裙的小女孩儿，正是遂心。

他笑着说。看静漪瞪他，就笑的更厉害。引来人注视，也不在乎。

“你认女儿，是一定要认的。也早该认她了。可是认她并不是非要让她离开她父亲。”慧安温暖的手搁在静漪手臂上。

慧安拉着静漪的手，摇头道：“静漪，你和陶司令还真是……”

逄敦煌看她满眼的泪光。大眼睛里柔波宛转，那泪光渐渐是消弭了，显见她是将心里那份难过已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，便问：“可以请你跳支舞吗？”

静漪点头道：“医院刚刚度过难关，我不能丢下不管。局势继续恶化，好歹慈济还是教会创办，又在租界，或许能借此优势，多收容救治些病患伤员。但我一想到生灵涂炭，本人却无能为力，实在难过难过。”

静漪便将手搭在他的手上，说：“别踩到我的脚。”

慧安说：“我也没有旁的意思。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。况且现在你将慈济经营的不错，一时之间也不会回美国。不如就多留下来住一阵子吧……多些时间和他们父女相处也好。到时遂心自己愿意跟你走都未可知。再说时局虽不好，可也并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。我们都还在这里。”

他转眼看向陶骧，说：“牧之和我，如今都称得上是朝不保夕之人。静漪，把握时机。你若真打定心思不要牧之了，我可就不同你客气了……”

她看到陶骧低头看着谁，脸上有一丝笑容……他有时候会有这样的微笑，在非常舒心的时候……她默默地转了下身，同时将视线移开，说：“我已经欠了遂心很多了。”

“难道你要向他求婚了？”静漪眨眼。

静漪一杯香槟喝到了底。

逄敦煌愣了一下，似笑非笑地说：“不，我要向你求婚了。”

逄敦煌大笑。

静漪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们。

静漪被逄敦煌带下舞池，看着逄敦煌得意的笑容，也觉得心情愉快好多……仍旧是一曲华尔兹，物不是，人已非，友情却历久弥坚，让她觉得温暖自在。

父女俩都是背对着她，遂心揽着父亲的颈子，在专心地听他同人讲话……她听到慧安说：“遂心必然不愿意离开牧之的。”

逄敦煌也微笑望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