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十七）

“少奶奶……”张妈呆住。她有些发慌地转向陶骧。“少爷，少奶奶，这……”

她紧盯了这一条：二人育有一女，由男方抚养……双眼便模糊。

静漪回转身来，对着陶骧，说：“我这就走。走之前，我想再去趟萱瑞堂。老人家今日受惊是因为我。我不提此事让她伤心，总该给她磕个头。”

陶骧怕她撑不住，也不说什么，过来便将她背了起来。陶因泽抬手垂着陶骧的肩膀让他放下自己，陶骧不管不顾，出了门将她送上车，打发人送她回去。

静漪手按在桌上，撑着身子。

陶因泽终究也是八旬老人，经不得这般动情动怒，只好由着陶骧安排。

“奶奶从什川回来的路上被示威者围困，若不是我早有准备，后果难料。”陶骧缓慢地说着。静漪呼的一下站了起来，陶骧平静地望着她，“我原本便无意将囡囡给你，这样一来，就更不会如你所愿。”

静漪出来，才看到张妈也在外头等着。

董妈怕她伤身，急忙劝阻。

陶骧看着她，并不发话。从他眼中，也看不出情绪波动。

陶骧要扶她，她也不让。

山呼海啸般的游行队伍仿佛在从她面前走过……她紧咬着牙关，低声道：“我本意并非如此。”

她忍了泪，喘息半晌，将静漪扶了起来，又看静漪半晌，说：“漪儿，到今时今日，姑奶奶是没有法子的了。”

静漪怔住。

“少奶奶，”张妈过来给静漪送了斗篷，“回去吧，囡囡等少奶奶哄着睡觉呢。”

陶骧趁她看文件的工夫，已经从屋角桌案上取来了笔墨。他拿了毛笔，轻轻舔了墨，端正地置于她那一侧的砚台上，说：“三日之期未满，我已成你所描述之伪君子。看来你的人，比你想象的效率还要高的多。”

静漪抓住张妈的手，也不看她，说：“回去……你回去吧，张妈。囡囡……不用我哄，也能睡安稳了。”

“陶骧，你还是……”她哽咽。

静漪闭了闭眼。

“姑奶奶……”静漪摇头，“漪儿对不住姑奶奶……漪儿这就走了……”

“你还关心奶奶怎么样？”陶骧反问，“你手握利刃之时，难道没想到，或许会有这么一时？”

陶因泽怔了似的，看着静漪，咬牙点头。

“奶奶怎么样？”静漪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