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（三）

陶老夫人的意思是不要大操大办，说：“年年单闹生日也闹不清。”

“姑爷。”秋薇忙行礼。不一会儿，借着收拾东西，也就下楼去了。

静漪被她带着钩子似的目光扫到，顿时有点窘，陈妈替她通报了，她迈步进去，才发现连公婆在内，姑奶奶们也都来了——偏偏今儿早上她来的晚了些，人就聚的这么齐——待她请过安，于末席坐了，才知道公婆她们在这里，也是为了商量过两日给老祖母祝寿的事。

静漪看陶骧换了一身家常的衫裤，显然是刚刚洗过澡出来的。等他过来坐了，她另盛了一碗燕窝给他。

陶因清瞅了她一眼，微笑道：“进去吧，都在里头呢。”

陶骧睁开眼的时候，手臂往身旁一搭，空空如也。

“等下太太那边会遣人来收的，不喝不好吧？”秋薇小声提醒。见静漪没有再反对，就给她盛了一小碗。“应个景儿也吃一点。再说天气这么热，小姐该补还是补一下。太太不送来，张妈也得想着法儿给您炖这炖那的。”

……

静漪想想也是。每日也不知吃张妈给预备的多少东西。要不想吃，张妈道理一大堆，讲到她乖乖肯吃才算罢了……她端着碗，叹口气。

静漪低了头，心里忽的便觉得一阵阵的沉甸甸、又莫名感动，眼下在外人看来，陶家盛势，未免有热火烹油、锦上添花的样子，老祖母却在这个关口如此冷静……

陶骧看了也皱眉。

陈妈说着七少奶奶早，她进门便看到四姑奶奶，叫了一声姑奶奶。

“母亲让送来的，还是吃了吧。”静漪说着，把燕窝递给他。

她快步上阶，凝神细听时，能听到里面有说话声。

陶骧见状，也只好拿过来吃了。

秋薇看她很是无奈的模样，忍不住笑道：“瞧您这份儿委屈，旁人想有这样的待遇都没有呢！张妈可高兴了，说她就知道您今年是出不成洋的……小姐，这回真不走了么？胡先生和任大小姐前儿不是还来电话问，要不要重新买火车票？小姐怎么答复他们的？行李都还堆在那里，好好儿的呢。”

陶老夫人沉吟片刻，看了儿子和媳妇，说：“那就依你们。不过不许惊动太多人，越是这个时候，越是要简省些的好……盛川的身体，我看近些日子是好了太多，可见少操劳最好；老七呢，也要提点他些，能从容，且从容些。”

秋薇眨着眼，暂停了手上的活儿。静漪舀了一勺燕窝放进口中，看了她。

“母亲，老七也回来了，这回又是打了个大胜仗，上下的都高兴，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乐一乐。”陶夫人劝着。

卧室门这会儿开了，陶骧从里面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