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殇 （十二）

陶骧没言语，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，示意长姐，到底是敲门进去，还是转身下楼？

“娘……”她不住声地叫着娘，睁开了眼。

他再明白不过，若依着长姐的脾气，不是看在静漪还在病中，恐怕一脚踹开?房门进去质问她都做的出来……但是她没有。

“漪儿？”低沉而温柔的声音，在叫着她。这声音熟悉无比。

“老七，她是你媳妇儿。她这么说，自有她的缘由。你做什么过分的了？”尔安问。

“小十，你让我心疼死了。我当初怎么和你说的？你……”无瑕哽住。

除了床头一盏灯，四周都黑沉沉的。杜氏母亲坐在床边，周身都是温暖的光晕。静漪看着，心里柔柔地被牵动着，隐隐约约地疼着。

“二表姐，我是怕。”静漪摸着无瑕的手。她在微笑，只是笑容有点凄凉，“往下，我要是再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……还有什么意思？”

真以为是做梦。

门外，陶尔安退后一步，回头望着陶骧。

在这种时候，母亲会来到她身边。也唯有母亲会来到她身边吧……她在那温柔的抚触中，仿佛婴儿般安稳睡去。疼痛在渐渐减轻……都没有那么疼了，她却反而想哭了。只是她大概有很久不让自己流泪了。身上的疼痛和创口，总会愈合的，她不哭……母亲去世之后，她甚至没有做梦梦到过她。好不容易梦到她，就别哭了，她会伤心的……她从来不想母亲伤心。

陶骧抬手，按了下眉心。

“娘……”她轻声地叫着。

“母亲？”静漪犹疑地看着杜氏，完全不能相信，自己面前出现的这个胖胖的妇人，竟然是嫡母。她浑身无力，看着杜氏，眼眶便发了酸，“母亲怎么在这里？我以为在做梦。”
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她低声问。

程夫人杜厚德见静漪微张着嘴，嘴唇干裂，忙拿了湿润的布条，给她唇上沾了水，轻声说：“醒了？”

她脸色已经很阴沉，眼中更有藏不住的火苗，却不得不压低了声音，以免惊动了人。

她呆住了似的，看着面前这个抚摸着自己额头的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