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 《美人如花隔云端》（九）

陶骧不知道静漪在想什么，但她刚刚那份儿紧张，的确好笑。他看着静漪微笑，静漪赶紧催他走，他却说：“就知道赶我走。等下真走了，可不定回来。”

陈妈只好说：“老爷若是醉了，可有点难办。”

静漪瞅了陶骧，说就知道你是这样的。她给陶骧整了整军披风，后退半步细看着——这么严谨齐整的人，难怪外祖母见了就喜欢……就是穿上那黑漆漆的雨衣，不知道该是怎么个样子？想来照旧是好看的……

静漪心内狐疑，到底又等了一会儿，确定冯老夫人睡的安稳无恙，才打算往前院儿去。哪知道就这会儿的工夫，冯永好派了人过来请她去，说老爷和程先生都醉的厉害，陶司令也醉了，请陶太太快去看看吧……静漪听了眉头一皱，不禁气恼——明明嘱咐过他的……这头一回上?门便把姥爷和父亲放倒了，这不是人家说的傻姑爷吗？

四海在檐下举了举手臂上搭着的雨衣，苦着脸说司令嫌啰嗦不想穿么。

冯家的仆人听着听着，在前头几乎忍不住要笑，又不敢笑，硬是憋着，手中那盏避雨的油灯晃的地上灯影凌乱……

陈妈收拾好了杂物，看到祖孙俩笑作一团，也凑趣地笑着，并不多言。待外头来禀告晚饭送来了，她忙出去看着人摆了桌，照例抬进来，伺候着祖孙俩用晚饭。

路四海和冯家的仆人在前头，拿油灯照着脚下的路。院子里经年累月被磨的圆润的石板路上，仿佛浇了一层桐油似的滑。陶骧走着，踏的雨水溅到靴子上，一层细碎的水珠子……路四海回头看了，小声说司令，我就说咱得穿雨衣吧，您瞧瞧太太又不乐意了吧？司令您千万也替我想想，太太见了我，先头她嘱咐的那些事儿，一样样可都得拷问我呢，哪一样要是办砸了，都不成呢……这回太太还没顾上问呢，要问起来，我可不敢撒谎……哎况且跟太太也真撒不了谎……

冯老夫人身体好转些，胃口见好。静漪看桌上的食物多数清淡，也很适合她调理胃口，就劝着她适当添着些。一餐饭祖孙俩用的十分快活……静漪因陶骧说过，用过晚饭还过来的，未免心里惦着。却不想时间一点点过去，冯老夫人开始打盹了，陶骧影子都没见着。待前头有信儿来，是路四海来说，司令悄悄让告诉太太，冯老先生稍喝了点酒，正慷慨激昂地发表意见呢，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的，让太太替他向老太太告罪，还有就是太太累了就早点休息，别等他了……

陶骧看着她进屋，笑着转身走了。

陈妈见静漪着急，忙让丫头拿了伞和灯送她过去。

路四海说有的太太，带了呢。

雨还未停，静漪撑了伞，也不等丫头引路，就走进了雨中。

静漪也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了，想必父亲和陶骧这会子在外祖父面前只有听的份儿呢。她又好笑，进来想同外祖母解释一番，却发现外祖母已经睡着了。

静漪一甩手便回了房……

陈妈轻声说程小姐，不如去前头看看吧。这儿有我们呢，您晚上就别在这受累了。若有什么，我们就去请您的。

这话说的声音低的就只有静漪能听得到。

静漪本不想就走，看陈妈神色间有丝犹豫，便问：“怎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