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（十六）

“小十，住口！”之慎也大声。

杜氏看着静漪眼下一片深重的阴影，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我也乏了。漪儿，就先由着你吧……只别忘了你娘说过什么，你又答应了她什么。你要和陶姑爷好好儿的过日子，我也就是放心了。陶姑爷是你夫婿，将来你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。只是你须记着，你娘不在了，我还依旧是你的母亲。”

“让她说。”程世运道。

静漪咬着牙根，好半晌。

这一巴掌打的够狠，静漪人都险些摔出去。

“多谢母亲。”静漪抬头。

之慎的手还停在半空中，他脑中一片空白。

“漪儿，你同你父亲说的话，我也听了些。旁的我不便插言，但你那样揣测他待你娘的心，太不该。”杜氏慢慢地数着珠子。静漪原先还有些团团的脸，瘦下去就更像宛帔。尤其这样眉宇间一团悲色，憔悴不堪的样子，就更加像……杜氏一把捏住珠串。

静漪脸上中了一记耳光。

很快就流进唇间，又腥又甜……她脸上有种恐怖和狰狞。之慎看了，心里顿时又悔又急，他咬着牙说：“你不该这么跟父亲说话。”

房内还有之鸾，站在杜氏身后，默不作声。

滴滴答答的，血顺着上唇往下流。

杜氏发觉，看看之鸾，说：“之鸾先出去吧。”之鸾出去，杜氏才转向静漪，“往常你们姐妹不管怎样，面上总是和睦的。之鸾虽说的没错，却也不该，我已经说过她了。这倒是我素日持家无方的缘故……你替你娘抱屈，也是应当的。你娘无论才貌，都当得起一家主母之位，这自不待言。”

静漪推开他的手。

“母亲，我得……可以走了。”静漪说。

“啪”的一声。

“至少过了头七再走。”杜氏说。

“为什么不让我说，如果不是父亲，我何苦到今天？我怎么会嫁给我不爱的人……我怎么会对我娘都不能尽孝……他毁了我娘，也毁了我……我恨他……”

“人都不在了，这些虚礼我还要守着做什么。”静漪低声。

静漪见杜氏面容暗淡，可见是真伤了心的。她跪了下来，说：“静漪今天伤了母亲的心，向母亲请罪。母亲知道……静漪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“小十……”之慎想过来扶她。

杜氏沉吟。

她耳边嗡嗡直响。

“你是这个意思，我不怪罪你。不是这个意思，我反倒担心。”杜氏着，细细地看着静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