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（七）

程静漪听到这则消息时，竟不敢马上就信。东北事变已发生数日，局势的发展越来越让人担忧和愤慨，在这个时候，陶骧的妥协显得如此珍贵……明明这是该高兴的事，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。

逄敦煌却道：“希望日后我们都只让日寇大吃苦头。”

他没动，于是响亮的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。

程之忱愣了下，笑着拍了拍逄敦煌的肩膀。

他漂亮的眼睛里有笑意，而静漪，忍不住抬手向他挥过来。

当日，程之忱便从虎跳峡通电全国，宣布将于西北军、西南军联合抗日。而陶骧走时，手中亦握有双方签署的停战协定。

陶骧经过时，看了逄敦煌一眼。

“陶骧。”静漪仰脸看他。

逄敦煌顿时会意。

“不过，我倒也要考虑，就算你不走，囡囡是不是能交给你来养？”

他紧跟着陶骧，心情也有些激动。

“囡囡，我定要留下；程之忱，还在我手上——你要离婚，就得舍下他们。你舍得下吗？”他身子微微倾斜，靠近了静漪。

陶骧在逄敦煌护送下，安然返回兰州城。随后，陶骧下令西北军后撤一程，放程之忱部经由陕西，退入中央军控制境内。

他看着静漪刚刚因为激动而红润了些的脸，血色在渐渐消退，手拍在沙发扶手上，轻轻地拍出节奏来。

此番由中央军挑起的大战，至此方以各方都能接受的形式结束。

“你手上东西不少，大概也是有些用的。但是你漏了一点，静漪。”陶骧将烟蒂捏在手中。火红莹亮的一点烫着他手指。他既不觉得烫，也不觉得疼。“我既不是君子，又何惧伪君子之名？所以你大可不必将那些东西留着，尽管散播出去——陶太太亲自散播的消息，可信度又会增加。但是用这些换你想要的，门儿没有。我陶骧到目前为止，还没有怕过谁，也没有怕过事。”

他站了起来，拿起了丢在茶几上的打火机。

进入程之忱的临时指挥部时，程之忱特地停下来，也与逄敦煌握手。

陶骧点头，低声道：“囡囡是你的命，程之忱是你的责任，你舍不下。不顾他们，你说说罢了。等你舍得下的时候，再来和我谈离婚。”

他对陶骧说：“你麾下的大将，真令我大吃苦头。”

“卑鄙。”她骂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