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难分难解的局 （一）

逄敦煌一笑，说：“恐怕会失去静漪这个朋友。”他在陶骧面前并不避讳自己对程静漪的关心。这在他来说是能够坦然面对陶骧的。

逄敦煌站在原地目送她上楼。

他和静漪也曾经有机会对弈，巧合的是也仅仅是半局……他笑了笑。

马行健早已离开他们一段距离，在稍远处等着。

陶骧这几年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和机会。他一步步筹谋，等着给对手致命一击——如果说程家可以是盟友也可以是对手，那么在转为对手的一刻他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——他不禁想到陶骧的棋风。他们只下过半局棋，很遗憾被事情打断了，没有能够下完。

她声音极轻，这句话只有她和敦煌听得见。

种善因未必得善果。静漪是，他也是。让他惊奇的是陶骧。在陶骧知道事情的起源时竟没有一丝意外。他问起他才轻飘飘地说了句早就知道了。当时只顾得同他商议计划，怎样借着这件事将费玉明一举拿下，没有细想。后来想想，再联系到之后陶骧对程家采取的一连串行动，他不禁对他格外佩服。

当然不是。至少不全是……

也许是因为在司令部，逄敦煌称呼陶骧为司令，这让她觉得他们两个果然真的是同一阵营的了。

静漪走之前他就没回家去了，在司令部起居。她走的那天他没有去送她。这些天唯一一次回家见到祖母，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通。他什么都没有说。都以为他是因为和程家兄弟的冲突矛盾和静漪生了嫌隙。这样的误会，家里人的意见也分了两派，一派赞成一派反对。两派之间也争执不下。大姐尔安是中间派，那天也说，难不成你们那些好，都是做出来给人瞧的？断不是那样的。

她细看了看逄敦煌。他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化，不管是流·亡还是做土匪，跟现在做逄旅长的他都无甚明显差别。逄敦煌就是逄敦煌。

陶骧没表态。

逄敦煌低声道：“是这样的……”他刹住话头。看着静漪，他意识到静漪恐怕对他是有点误会。但要他在这里跟静漪解释，一是短时间内来不及说那么多，二是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也不该说那么多。

逄敦煌拍了下手，说：“我也是为了自己。当时一时善念，没想到后患无穷。如果不想办法摆平，你我都脱不了干系。”

看他沉默，静漪说：“虽说不能为他们打包票，但如果真的是被连累的，能保全他们，就想想办法吧，敦煌。”

陶骧沉默片刻，才说：“她不会不知道看起来你没有帮她，实际上却是帮了最大的忙。”

她没说别的也没有问别的，对逄敦煌点头示意，继续往楼上走去。

“静漪，”逄敦煌见静漪沉默地看着自己，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。“方便的话，过两天见一面，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
逄敦煌耸耸肩，说：“静漪应该马上到了吧。你今天得回家去了。”

静漪站的位置距离逄敦煌有两三个台阶，她本来个子就比他矮了不少，这样更要仰着头看他。

陶骧不知他在想什么想到笑出来，看他。

她轻声问：“好。不过，任医生他们也被抓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