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风轻云净的石 （五）

程世运说：“那是陶家的钱。牧之给了你，就是你的。要怎么处置，你看着办，不需征得我的同意。”

“是不是静漪回来了？”程世运的声音极其清晰，就仿佛清晨的空气般。

静漪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谢谢父亲。”

就在她要起身的工夫，听到看护问：“程先生？”

静漪仿佛懂得父亲的意思，她点了点头。

消瘦的很，眼神里除了温和，竟没有往常看着她时候的严厉。

程世运微微一笑。

静漪过来坐在他床边，看着父亲。

“父亲，有件事我要和您商议。”静漪轻声说。

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。

静漪握了父亲的手。

“牧之这一次要打硬仗了。”程世运好久之后才开口说。

“回来就好。”程世运说着，长长出了口气。

静漪点头。

程世运躺在床上，望着近在咫尺的静漪，再次清楚地说：“醒了。”

“说吧。”程世运转过脸来，看着女儿——清晨的阳光明亮中有些冷清，女儿的容貌格外清楚地印在他眼中……他听着女儿和他有商有量地说着话，不是别的，正是当年的那笔钱。他几乎已经忘记了。也许时间太久的缘故，或者是其实在他心里，钱从来不是那么重要。他只记得女儿和他的嫌隙及离散，却不记得到底是为什么了……他也老了。

看护微笑着，退开去拉了窗帘再将窗子打开。

“父亲，我想把这笔钱还给牧之。我想他会用在更合适的地方。”静漪说。

静漪呼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了，“父亲，是我。父亲您醒了？”

程世运摇摇头，没有说话。静漪点点头，没有哭。

“这些年他不容易。”程世运缓缓地道。

静漪眼里蓄了泪，点头间，泪便要往下落。

他看了静漪，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。

“回来了？”程世运问。是父亲问女儿最普通的一句话，就好像她并没有一去多年，仅仅是出门一会儿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