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风轻云净的石 （二）

他们是孩子，也将是这个国家的英雄……

遂心说：“妈妈很忙。她不去，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。”

她给了他们一个飞吻，摆摆手，微笑。

静漪接过来时，话筒里有个干练的男声在问：“上校参谋彭正康。请程先生稍等，我请陶司令接电?话。”

“真的。”陶夫人说着，把遂心紧紧的搂了，摇摇晃晃的……

静漪坐下来，听着她在电?话里左转右转，兜着圈子，终于将电?话要到了第四战区司令部。小梅捂着话筒，听了听，将话筒递给静漪。

静漪看陶夫人的样子，其实并不十分动怒。几十年风起云涌的日子过过来，她什么阵仗没见过？只不过从前是军阀割据、内战纷乱，如今是协同一致、抵御外敌。相同的是，一代又一代陶家的男人们参与战事。他们浴血奋战，担惊受怕的是陶家的女人们……她这么想着，也能体会陶夫人这些年的艰难。

梅艳春想了想，说：“我来想办法。”她走过来，拿起话筒来，拨着号码盘。

“小梅，进来下。”静漪平静些后，让梅艳春进来，“明天的会议，讨论事项里加上一条。我们是教会医院，又是在租界，非常时期，要提前做好到时接收平民和部队伤员的准备。”

“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。”陶夫人说到这儿，歪着头看遂心，道：“还好囡囡还小，还能留在身边儿……养儿养女有什么好，到头来谁都不听你的。囡囡，是吧？”

她也不难想象电?话那端陶骧的脸色，恐怕是好不了的。可她太难受了，心好像被什么挤压着，总要找个人发一顿脾气才好……

“母亲，”尔安笑着说，“您这样，我们可没法儿教孩子们了。”

她说完，将电?话重重地扣了。半晌，手都没有挪开。太过于用力，手掌被震的酥麻疼痛。

还有，遂心对付祖母，只靠撒娇便事半功倍了。看得出来祖孙俩的感情，的确是深厚。

她喊小梅进来，问道：“陶司令的电?话？”

陶夫人转眼望了静漪，问道：“囡囡今天说想姥爷了，你是不是该带着她去趟南京？”

她回到办公室去，在通讯记录中翻了半晌，连日历牌都翻了，也没找到陶骧的电?话号码。

静漪沉默，看着小遂心。

“奶奶，不要生朗表哥和缤表哥的气了……”遂心爬上沙发，粘着陶夫人。小脸儿一皱，有点可怜巴巴的，“奶奶一生气，囡囡也不高兴。”

静漪等着话筒里陶骧的声音响起来，立即说：“是我，程静漪。对不住，这个时候不该因为私事打扰你，但是我实在是不能忍耐——你怎么能允许麟儿参军？而且还是加入最危险的空军序列？牧之，他才十七岁！万一出点事情……你怎么对得起陶家、对得起他父亲和母亲！”

“哎哟，哎哟……囡囡也不高兴？”陶夫人揉着遂心的小胖脸儿，听着她说话，她心都要化了。“好，奶奶不生气。”

梅艳春退了出去。

“真的？”遂心挂在陶夫人身边，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