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（六）

静漪接了小帽子，拿在手里看了看，说：“别多事。”

“是，少奶奶。”张妈答应。她看着静漪，“少奶奶喜欢梅花，我那里有几副收着的绣品，去找出来给少奶奶看，或者合用……”

张妈却看出来静漪脸色有点不太好，忙拿了扇子给她扇着风，问道：“少奶奶，这会儿热气也出来了，要不上去歇着吧，屋里凉快。”

她说着，对静漪稍稍屈膝行礼，匆匆便退了下去。

“还有兰花什么的……绣出来也好看。张妈绣梅花，回头我绣兰花吧。”秋薇说。

秋薇回来，不明就里，问道：“张妈这么着急做什么去了？小姐，大少奶奶落了孙少爷的东西在这里。”

“不用。”风扇开着，静漪觉得凉，让秋薇去关掉。

“七叔没说呢。”静漪抱歉地说。

张妈给静漪拿了条薄毯子来盖在身上。

“那什么时候回来？”麒麟有些失望。

静漪看着薄毯上的花样……用的很旧的一条薄毯子。原本明黄的绸子，都成了姜黄色。绣的牡丹花，花瓣下的底子还是鲜亮的——是她母亲用过的旧东西。那年离家，最后挑了几样母亲贴身用的，就有这条薄毯。

也已经很久了，她都忘了自己画过这样的画。从前仿佛有过很多，亲手烧掉的也有，一张张都丢进炭盆里，顷刻间化为灰烬……曾经有过的梅枝疏斜前，独立风中的身影，也早就随之化为了一缕淡淡的青烟。

静漪看了她。

静漪点点头。

秋薇把一个小遮阳帽拿过来，说：“大少奶奶那么仔细，怎么孙少爷的东西都会落了……小姐，我看大少奶奶今儿有点不自在。”

“我看画的那么好，舍不得丢。果然从前乔妈说的对，哪儿有废物啊？收着总有一日用的上。看，如今不就是？”秋薇笑着说。

静漪忙迎出来，听着麒麟张口便问七叔在家么，她笑着说：“七叔有事，刚刚才出门。”

“绣的真细致。”张妈轻声说。

张妈听出来是萝蕤堂宋妈的声音，忙进了屋子，果然是宋妈。原来是陶因泽姐妹约着来了。一同来的还有大少奶奶和麒麟儿。

静漪淡淡一笑，点头，看了张妈，说：“张妈你绣的也好。那白梅……就用鸽子灰底子吧，好看。”

静漪刚想起身，听见里面有人在叫七少奶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