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百转千回的路 （二十）

“你见过中川，就更该心中有数。走到这个地步，已经不是有苦衷说得过去的了。”陶骧声音有些冷。显然对他来说，现在的段奉先唯一的身份就是叛军阵营的大将。其他的，就算念及，也已经随着双方的交火灰飞烟灭了。

逄敦煌哼了一声，说：“得寸进尺。”

静漪笑着点头。

“剪草除根。”陶骧托着手中的碗。

周太太笑着说：“活像米烧焦了的味儿。”

“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？”逄敦煌问。

“我需兵行险招。”陶骧啜着咖啡。

“你小点儿声。”马行健说，里面房里正在开会，意见未能统一，正争执不下。他们两个是插不上话的，听着就只跟着着急。图虎翼给他撩了门帘，他一进去，便看到陶骧仍坐在主座上——他是听的多。听了也不露声色，多方争执不下，哪一方也看不出他的倾向，争的就更加激烈，尤其是马仲成和逄敦煌。

逄敦煌点头，道：“你需我深入敌后？”

“我给忙糊涂啦。”图虎翼嘻嘻笑着，“还是少奶奶想着少爷。”

“不，并肩作战即可。”陶骧看了眼碗中的咖啡。味道淡淡的，尝的出来，火候不到。静漪并不擅长此道。“两千骑兵可用。”

咖啡粉在茶壶里闷着，芳香的气味被暂时藏住了。不过不一会儿，就会从壶中热烈地涌出来。

陶骧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他如今可未必肯听你劝、肯领你情。”

“我来想办法。”静漪接了锡罐来。想了想，这里又没有合适的工具，怎么能给陶骧做一杯能喝的咖啡呢……她想着自己随身带的药盒里有纱布，赶忙去拿了来。让周太太给她预备了茶壶。先泡了一壶茶让马行健端走，自己再炮制咖啡。

“当日是想他从这里去欧洲，没想到最后走了这条路。我们既是同窗，又是战友，我始终认为他不致堕落至此，或许有苦衷。”逄敦煌眉头紧锁。

“七少想喝咖啡。”马行健把锡罐交给静漪，“可是这要怎么办？”

“谢谢少奶奶。”马行健端着咖啡出来，回到正房。图虎翼给他开了门，闻到咖啡香，唷了一声道“还真给少奶奶弄成了。马行健没好气地瞪了阿图说：“你倒有脸说。让你回去，我不是提醒你，千万想着带点儿咖啡回来么？”

逄敦煌沉吟片刻，说：“两千骑兵破迪化数万守军，你给我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。”

好不容易滤出来三杯咖啡，静漪留了一杯给周太太尝一尝新鲜，另外两杯给马行健让他送进去。

“拿下迪化，还有喀什。”陶骧说。

临走前不知道要带点什么来给他，正巧听见张妈叹气，说少爷不在家，咖啡豆放着都可惜了。她在柜子里翻出来三嫂给寄来的咖啡粉和锡兰红茶，塞到包里便带来了。也没有想过，这里哪有喝咖啡的条件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