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（二）

“他的苦日子何止这个哦！”陶因清拿了碗茶，笑道。

“没有。”张妈捡起抹布来。抹布极干净，雪白雪白的。她看看静漪。这位少主子，越是轻声细语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时候，越让人觉得不容小觑。她摇头道：“昨儿晚上没睡好呢，有点恍惚。”

“这个时候，还是在家吧。”陶老夫人轻声说，“再说了，咱们在一处，打打牌、听听戏……叫戏班子来家里唱戏吧。”

“这阵子我们不在，你别太拘束月儿。隔两天去看看草珠。谁要问，就说我吩咐的。我同老太太和太太都说过了的。”静漪轻声说。

“盛川该皱眉头了。”陶因润被驳了提议，虽在意料之中，还是有点惆怅。“他最见不得家里开戏。”

她这么说，张妈倒觉得更不好意思。虽然静漪让她坐下，她也不会真的在静漪面前坐下来。

“你是他三姑，我是他亲娘。我们做什么还要他同意？不但要开戏，他还得来陪着听呢。”陶老夫人笑道，“想把挑子甩给儿子，他享清闲？哪儿那么便宜的事儿！”

“今年去赏花的那阵子，她就有这心思了。”陶因泽说，摆手表示不抽烟，“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的。就让她去住段时间吧，老四也去。这两个都是闹腾的性子，你想想，在那兔子不拉屎、连梨花都没有的地儿，她们能呆多久？怕是等不到结梨子就要回来的。”

“少奶奶，这若是真的，恐怕少奶奶也不得不防备。”张妈说。

陶因泽说着话，陶因清在一旁帮腔。

静漪眉头一皱，将那小物件收了，说：“这事儿……等我从南京回来，再细细访问。”

陶老夫人只是不语，陶因润见她这样，便问：“大嫂？”

“那要不你陪我说会儿话吧。”静漪说。她倒了杯清水，见张妈有点儿犹豫的神色，笑笑，“你放心。我明白的，不该知道的不问。”

几个老太太笑起来。

张妈说：“不用了，少奶奶。怎么能这样呢。”

陶因泽笑道：“下面来了老七的苦日子了。听说最近回家都少了。”

静漪就说：“那你去歇会儿吧。晚饭时候再来。七少爷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。”

张妈有点忐忑，说：“这事藏在心里好几天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还是跟少奶奶说一说。万一……”

“等过了这阵子，你们若还是想去，再去。住多久都无妨。”陶老夫人说。

静漪看着她从衣襟下方摸出了一样东西，怔了下，才接过来。

“我说什么来着？”陶因泽微笑，“我们当真是足不出户的。”

张妈答应着。隔一会儿，她好像下了什么决心，说：“少奶奶，那天晚上跟少奶奶去谭园看小少爷，我捡到点儿东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