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似真似幻的沙 （十六）

陶骧自然觉得犯不着跟谁解释，静漪到此时也不好主动开口去说，反而显得此地无银起来。只是这份儿别扭当真弄的她十二分的不自在。从金萱手中接了麻将牌过来，倒正经是输了几把……静漪身旁原先雅媚坐的位子上，如今是符黎贞。

她的手刚触到门柄，就听里面有粗重的呼吸声。她稍作犹豫，果断的将门拉开。

他们俩一去许久，回来又都有些不齐整，尤其静漪，神色中难免有些仓皇，堂上的众人都看在眼里，却没有人问。

等到时至子时，院子里鞭炮齐鸣。

静漪看了眼她藏身的地方，问：“听说你是闹了一宿肚子，好些了没？”

她搓着骨牌，却觉得雅媚刚刚那怒中的言辞，其实别的都没有什么，唯独提到她的那几句，简直字字句句跟钢针一样地扎人。而且越到后来，越疼……

草珠将要抬头，却不敢，说：“还没有……多谢少奶奶关心。”

符氏抿嘴一笑。静漪只盯着手上的牌，装作没听到这话。

她喜欢那种叫做“五鼠闹东京”的花炮，点燃了会有五只小老鼠从花盒子里钻出来满地乱窜，非惹的人跳跃躲避起来不可，当真是热闹非凡。谁知道她玩了几只都没事，再点一个，就有一只小老鼠不像其它的，只在原地转圈子，嗖的一下奔着檐下围观的人就来了。

她忽然就停了脚步。仿佛只有一层窗户纸就要捅开时，她反而觉得不妥……她刚要转身，那黑影抖抖索索地从假山石洞处移出来。

陶尔宜带着丫头从外面跑进来，高高兴兴地去跟老姑奶奶们一起放花炮。

“少奶奶……”是个极细的声音。

静漪随在陶老夫人身侧，看两位年轻些的老姑奶奶竟然童心未泯，拿了线香下去，让丫头们陪着点花炮玩，真是活泼的可以……静漪原本是有些怕鞭炮爆炸时发出的巨响，此时看着花炮满地，在寒夜里这明亮的烟火竟然带来一股别样的温馨和暖意。她看着看着，也就渐渐放下了其他的心思。

“晚上出来上茅厕也找人陪着你些。黑灯瞎火的不要再跌了跤。去吧。”静漪说。

“她今儿晚上也是心不在焉。”陶因清说着，瞟了静漪一眼，“合家一年一度守岁，倒都迫不及待地出去。”

“是，少奶奶。”草珠给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，爬起来就往梅林深处跑去。

符氏轻声道：“二妹晚间多喝了两杯，就上了头，说是出去透口气。怎么你们没遇到？”

静漪略站了片刻，才转身回去。

静漪一听就知道是草珠。

符黎贞带了麒麟儿来，却只让麒麟儿在老仆肩上坐着远远地看，并不让他下地。

还没有等她开口，草珠已经跪在她面前。身体简直缩成一团。

好玩儿的丫头小子们在院子里放花炮。

“少奶奶……我是出来上茅厕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