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（十六）

她打量了一下静漪，说：“程小姐既然来了，怎么不到家里坐坐？”

有人喊她程小姐，是个女人的声音。

“静漪！”戴孟元喊着静漪的名字，“静漪！”

静漪胡乱的擦了擦眼泪，站下回头看，在距离茶馆不远的地方，站着两个女子，一老，一少。

静漪默然的转身就走。

她认出来那是戴母和孟允。

就此分别……静漪望着脚下黄土路上原本颗颗分明的小石子儿，在她的眼前水珠似的滚动起来。

“静漪，”戴孟元拉着她的手臂，“别去。听我一句，我们就此分别吧。我不能对不起你。”

她狠狠的甩开了戴孟元的手。

他终于追上了她，她坚持着不肯回头，只是说：“那我们在纽约见。”

“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，跟我说个清楚明白。”静漪直视戴孟元的眼。眼睛里的泪在悄悄的消退。

瑟瑟秋风，吹着窗外白杨树叶子，沙沙作响。

她怔了怔，抽出手帕来擦干了脸上的泪。戴孟元因为腿上有伤，她扶着他，一起来到戴夫人和戴孟允的面前后，她轻轻的放了手。

他停住了。

戴夫人个子矮小，人又瘦，面上大约是近日愁苦，显得面色不好，这又加重了她原本的严厉。

“我问过你，你有没有想过，有可能，你和我，是你犯了个错误。我……”戴孟元说着，就见静漪已经站了起来。

“静漪！”戴孟元追出来，“我会乘‘中国号’去纽约。你放心，我不会有任何的危险。”

戴孟元重又拉了她的手，看着她。

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在转身之后就泪流满面……

静漪觉得那消退的眼泪又来了……

静漪低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