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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琇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捧着玉匣的十指。
这可真是……太惊喜了,盛如惊。
自那一别之后,玉郎墓木已拱,鸳盟早消;而她富贵无极,凤命加身,唯有一忧,无法消除——
那就是你。
盛如惊。
分明还是从前熟悉到不得了的五官,但那种生动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消失了;笑容也是。
他以前抬眼看人,一扬头,眉目便展开,直视对方时,既清且正,毫无阴霾。
即使对方是有罪之辈、或可怜之人,他心生怒意或心生不忍时,眉心紧锁,但直视人时,也是坦坦荡荡,将他内心喜恶,展现于人前。
因为那时候的盛六郎,就是正道的光。他没什么值得对别人掩饰的,他也不屑于去搞什么阴谋诡计。他想要什么,便直道而取,光明正大。他若有目标,便坦荡行事,鬼蜮难侵。
然而如今不一样了。
时隔十六年,你还依然能够在我心上添堵。
你真够可以
这一个盛如惊,抬起眼来看人时,隐约带着几分压迫、几分威严,目光是自下而上,沿着抬目的角度和方向,扫过对方全身,眼眸中毫无温度,就仿佛在他眼中,天塌下来也无甚要事,并不值得为此操心忧烦似的。
这的确是一双属于权臣的眼眸。
虽然因为那一瞥的时间太短,谢琇尚不能判断他的眼眸之中还有没有几分野心,但她已清晰地察觉到了这一个“盛如惊”,与从前那个“盛六郎”之间的区别。
从前那个“盛六郎”,可以随时变身为她的薛霹雳,她的阿炙,她的薛三郎,她的弦哥。
可眼下这一个,恐怕只能从当年将玉佩送给谢大姑娘的少年,变成当初派人入京,将那封亲笔信摊开在她的眼前,让她瞧见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“惟愿谢家淑女,选聘玉郎,再订鸳盟,珍重己身,永享富贵;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”的人。